當我們開到家時,有一台紅色的 Geo Metro 停在那等著我們。我跟我的兄弟好奇地看著。
但我爸媽似乎不擔心。我爸爸停好了車,走出去,跟一個又高又壯碩的人握手。他穿著一件全黑的長褲,還有一件綠色的T恤。紅色的頭髮過肩,揹著一個綠色的背包,上面有一個奇怪的白色圖案。他跟我爸談了好久,終於我爸爸示意我們下車。
...Making love until the break of dawn..(做愛到黎明)H-Town 的"Knocking the
Boots 從收音機裡傳出來。又是一陣靜電聲。And I will always love you.My darl-(我會永遠愛著你)。靜電聲。「噢喔!他就在那裡!」 收音機傳出一個很尖銳很大聲的聲響,開始搖動著。從桌上震了下來。開始胡亂的轉播著不同的歌。
我們擠在車內,緊緊的抱著彼此,試著感到安全感。
大衛毀了這一切。
我們看到了那全身溼透的男孩,厄運的感覺席捲我們而來。我感覺我的世界不再真實,穩固。我感到很委屈,同時我的一切也被摧毀跟侵犯了。
那是一種很怪的感覺。
但我想那是我應得的吧。
我們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個天堂,一個安全的地方。一個在森林中的家,我們以為毀壞我們生活的怪物在這無法逮到我們。
但..他就在那。站在我的車窗前,只有咫尺的距離。手放在那有裂痕的玻璃上,空虛的眼窩盯著我們看。
一陣尖叫,好大聲,甚至震動著我,劃破這寂靜的夜晚。我並不知道那是誰的尖叫聲,但更多驚恐的尖叫聲也隨之響起,我爸爸加速開離這森林,往城裡開去。
我記得那車程是我這生中最令我感到害怕的。並不是因為大衛跟在我們後方某處,或是我認為他正跟著我們,而是因為我們的車在空曠的鄉間小路迅速地穿梭著。我只能想著一個問題: 如果我們車禍死去了,我們的靈魂會被大衛捕捉嗎? 他會不會把我們藏在他的密室,永遠的監禁我們? 我們的天父會來找我們嗎?
我儘量不再去想那個可能性。
我爸爸一整個車程都維持著 80 英哩的時速(約128km/hr) ,一直這樣開到 Maple Road。一條鄰近我們教堂的路,這裡佈滿著中產階級的房子,每一戶都有整齊的草坪跟完美的花園。車子的輪胎急停在柏油路上,留下黑黑的胎痕。我爸爸轉身,眼睛睜得大大的看著我
「留在車上。」他命令著。說完後走下車,跑向那小小的,藍色的房屋的階梯。
我一臉困惑。我從附近的樹林上處瞥見我們的教堂,但我不認得這裡。「我們在哪?」我看著我其他的家人問著。喬伊還在哭號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他的臉頰跟額頭已經是一片通紅。媽媽試著安撫他,但都徒勞無功。
傑克坐在後方說著:「布朗(Brown)牧師的家。」他的聲音似乎很失落。我好奇的看著他。布朗牧師在我們的教堂傳教,我們每個星期都有去教堂,我媽一週參與教堂集會兩次。
我想知道為什麼我們會選擇到布朗牧師的家。我們除了在教堂內以外都沒看過他,他跟我爸爸的其他朋友不一樣,他們每個周末都會跟他打牌。他基本上是個陌生人。但我腦海浮現了另一個問題。「你怎麼知道?」邊看著我爸爸一次又一次的按著門鈴。
「我們去他家共用過晚餐一次,那時候妳還很小,是在喬伊出生前的時候。我想妳當時年紀太小不會記得的。」傑克在他的位子上說著,躺在軟軟的座椅上。他看起來很累,眼底的眼袋很明顯。他的臉色也很糟,但他的雙眼還睜的大大的,我開始懷疑他會不會永遠都睡不著。
門終於打開了,我轉移注意力到我爸爸身上。頭髮還很凌亂的布朗牧師走了出來。他們兩人交談著,雖然我們車內很安靜,但我還是完全聽不到他們在說些什麼。感覺過了好久,
我爸爸終於向我們揮手,示意我們過去。
布朗牧師一個一個地看著我們。他的眼神很同情地注視著。「請進吧,各位。潔斯敏跟強尼,我沒有合你們身的衣服,但你們今晚可以穿我的T恤,我來幫你們洗衣服。」
走進他的屋內時,我感到很安心,這房子給我一種很寧靜的感覺。跟我們家裡那種沉重的感覺比起來要好多了。
布朗牧師讓我們沖澡,給我們食物吃,給我們乾淨的衣物穿,幫我把我的尿漬跟嘔吐物洗乾淨。
我們在半夜時上床睡覺,我本來以為我不可能睡得著的,但沒幾分鐘我就發現我錯了。
我躺在傑克的懷中沉沉的睡著,我的臉埋在他的胸口。這是在好幾周內的時間裡,第一次讓我感到安全的時刻。
太陽緩緩地從地平線升起,我也醒了,時鐘上顯示現在是凌晨五點。我的口好渴,我突然才想起來我已經整天沒喝水了,我開始感到脫水的影響。我賴著床,想著我到底要不要喝水。但我現在很舒適也很溫暖,穿著布朗牧師給我的T恤,對我來說很大件,比較像是長裙。我決定我還是應該起床喝水,不然我大概也睡不著了。當我抬起傑克的手臂,我從另一個房間聽到對話的聲音。
「鬼魂完全是虛構的。他們並不存在。當你的靈魂離開這個世界時,你會立刻跨過那界線。神是不允許任何靈魂留在這的。」布朗牧師堅定的語氣說著。
「你不了解..」我爸爸反對著「你沒看到..」
「等等,等等。」布朗牧師打斷了他。「我並不是說你的經驗是假的,約書亞(Joshua),
我想跟你說的是他絕對不是鬼。雖然說鬼不存在,但惡魔卻是非常,非常的真實。」
我感到一陣心寒。我跟一個惡魔做了朋友嗎? 那是可能的? 那代表我很壞嗎? 我會因為跟他說話下地獄嗎? 神會因為我沒認出他是惡魔而生氣嗎? 我在教堂裡聽過很多惡魔會對基督教的家庭所做的事。我對他們並不完全的了解,但我知道他們以折磨我們這些信徒為樂。
「那我們該怎麼做?」我媽媽問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