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齊黎睇故仔啦喂]no sleep/靈異/超自然系列
納米J 2017-1-28 18:36:18 我受夠了在都市工作的生活,三十好幾的時候辭去上班族的工作,過起了從以前開始一直 朝思暮想的田園生活。

雖然很憧憬田園生活,但突然要一個人在鄉下過日子讓我感到很是不安。不過厭倦了都市 機械化的生活的我還是跟公司辭職。連鄰居的長相都不清楚,每天只是往返於公司跟住處 使我日益憔悴。

在遷居的時候幫了我最多的是在鄉公所市民科工作的大越。

比我父親年輕三歲的他體型壯 碩,在村里是個備受推崇的獵人。 大越在住家、工作、生財用具等方面都是他幫我張羅的,若不是有他的幫忙我根本沒法過 活。

我住的地方在人煙稀少的村子裡的邊陲地帶,從鄉公所到那裡是需要開車才能抵達的距離 。已然腐朽的日式宅邸在眾人的合力改造之下總算變的能住人了。一個人住是稍嫌寬敞了 點,不過一到晚上就會有不少的村人來串門子所以不會感到寂寞。

其中最常來拜訪的是大越,他和他的獵人夥伴們會帶著在山裡捕獲的獵物過來。大家圍著 燉煮著鮮美野味的爐子飲酒暢談的模樣完全吸引到了我。

沒多久我就想跟他們一樣做個獵人了。

那群獵人中最年長的林叔不推薦我用火藥的槍枝,要我由空氣槍入門。

狩獵用的槍分兩種。
一種是使用火藥另一種是使用空氣。即使是空氣槍也威力十足,不 費吹灰之力就能把手指打飛。當然打到頭部只有死路一條。 不過山豬或鹿之類的大型獵物可無法用空氣槍捕獲,能獵捕的只有鳥和其他小型哺乳類而 已。

想補抓山豬讓大家享用的我不禁猶豫了。

「別小看野生動物啊」

和林叔說的一樣,想捕獲野生動物可不是件簡單事。

首先是難以接近。警戒心極強的野生動物只要察覺到人類的氣息就會馬上逃跑,連抬起槍 桿的時間都沒有。

我費了一番功夫終於獵到了第一隻獵物,那時我身子不由的感動到顫抖起來。最初的獵物 是隻不大的班鳩,透過大越的教導我親手將牠解體,做成壽喜燒時我覺得那比我至今以來 吃過的高價肉品都還要美味。

我完全醉心於狩獵,補抓野生動物來祭五臟廟已成我的生存價值。 當獵人們圍爐暢談時必會聊到山的可怕之處。

「山很可怕,不知道裡面有什麼東西存在。絕對不可以踏足那些去了就回不來的地方喔」

對啊對啊,渾身酒意滿臉通紅的大越附和道。

「要是在山中迷失了方向感那可是會要了你的命啊。要是迷路了可不好玩啊」
「沒問題的喔。最近的手機都有GPS,看那就可以知道自己在哪了。不會迷路的喔」

大意是要不得的啊,大越又加了一句。 林叔表情嚴肅的抿了一口酒,忠告道。
「還有啊,不管發生什麼事都不能對猿猴開槍」
「森林裡有猿猴嗎」
「有的。只是幾乎不會出現在人類面前。就只有猿猴你不能對牠開槍,絕對不能出手」

猿猴不是個好東西,其他的獵人也點頭低語。

「我知道了,會注意的」

林叔的表情依然嚴肅。

「你聽好了。生物就是吃與被吃,這絕對不能忘記。獵人如果不懂這個道理的話是沒法在 山裡活下去的」

對於林叔的話,在場的每個人都深表贊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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納米J 2017-1-28 18:37:41 雪花紛飛的那天我為了打野鴨而朝著山林深處的池子前進。

我把車停在山道入口,下車默 默的走著。 走著走著身體逐漸暖和了起來,我把夾克脫下披在肩膀上,繼續往池子的方向前進。

不過卻一直都沒看到以往的那個池子。已經走夠遠了,這時我終於察覺到事態有異。 我看看手錶,指針卻不知怎地已經停止走動了。明明還買不到兩年呢。

我拿出手機試著打給大越。萬一感到自己在山中迷路的時候就跟其他的獵師夥伴們取得聯 繫吧。

『你好,這裡是大越』

老樣子渾厚有力的聲音。

「喂喂,我是高梨」
『喔喔是高梨啊,怎麼了嗎』
「其實我早上就出門去打獵…」
『你很喜歡這種寒冷的日子呢。有可能會感冒喔』
「啊啊別糗我了。欸你們在聚會的時候不是說過有個池子經常有野鴨出沒嗎」

一瞬間電話那頭沈默了,害我以為是訊號斷了。

『高梨,你現在在哪裡?』
「其實我有點迷路了,我找不到池子耶」
『你進了哪裡的山?』

當我說出山的地點時,大越的語調驟然改變。

『那座山不行啊,快點回頭吧』
「不好意思,這裡是禁獵區嗎?」
『問題不在那,若不快點回來的話』

嘟,像是被切斷通訊一樣電話沒了聲音。

「喂喂?大越?」

但不管我再怎麼重撥電話都無法接通。

「可惡,只能回頭了嗎」

我調轉腳步,沿著來時的道路往回走。

到這裡為止都只有一條路,是不可能會迷路的吧。

可是道路卻延伸至一座小小的瀑布前面,應該是沒有岔路才對的啊。 喉頭乾的不得了的我只好在這裡小憩一會。用瀑布的水滋潤一下喉嚨,拿出毛巾擦了擦汗 後用水瓶汲了點水進去。

現在得冷靜下來。雖然不知道確切的時間但應該也逼近黃昏了吧 。在冬天的山裡沒有任何裝備卻要過夜實在很危險,幸運的是九州的山裡沒有熊出沒。

再度整裝出發的我沿著河川走著。河一定會跟大海連接吧,總能找到出路的。

結果卻出乎我的預料。
納米J 2017-1-28 18:38:09 河川逐漸窄縮,不久就消失了。

或許是水滲進土中和哪裡連接了吧,但我也沒辦法再追尋 著水走下去了。 好巧不巧的開始下起了雨,我窮途末路了。

雖然取得了獵人許可證後時常這樣進出山林,但我在山裡徘徊的經驗卻極度不足。在這種 狀況下我無法判斷要怎麼做才是正確的。

「該怎麼辦」

茫然地喃喃自語的我突然感覺到背後有什麼東西的氣息。我驚嚇的回頭,發現有什麼大型 的生物逃竄上樹,枝葉都在晃動。

背脊瞬間冰冷,心生膽寒。 我扭頭快步離去。 總之得持續移動。

此時的我尚未意識到自己已經遇難。
納米J 2017-1-28 18:39:51 在黑暗的山林只靠一盞小小的燈來回走動是很危險的。

幸好雨停了。我盡量撿了些乾柴,用放在腰包裡的打火石升起了火堆。火在黑暗中散發著 光亮,不安就像雪一樣融化了。

我提著槍背貼著樹幹。全身就像一團濕泥般沈重,腳踝也好痛。消耗太多體力了,頓時覺 得自己怎麼如此愚蠢。 越是冷靜下來掌握自身所處的情況,就越能明白自己已經遇難的事實。

我已經慌亂到連這 種事都沒去留意。 在遇難的時候待在原地不要移動等待救援是鐵則。隨便浪費體力只會讓自己丟了小命。即 使如此我還是在陰暗的山中四處走動,以致體力消耗殆盡。 飢腸轆轆,我得回復體力才行。

確認一下腰包裡頭,裡面沒有放任何能吃的東西。進山狩獵竟然遇難這等事我可一丁點也 沒考慮過。 總之不能讓火熄了,在早晨來臨之前也得一直醒著。夜晚太冷了。
要睡也得等到氣溫回升。 猛然林間傳來了某種尖銳的聲響。

我抬著槍站起身,側耳傾聽。 確實聽到了。

我又丟了根樹枝進到火堆裡,朝聲音的方向前進。 撥開樹叢踩在雜草蔓生的小路上,終於發現了聲音的來源。
那稍微開闊的空間裡有一隻鹿。腳被鐵絲給纏住了,看來是無法逃脫。是獵人設置的陷阱 。

鹿注意到了我,狂暴張著牠的角想要往我這衝過來。不過牠越是躁動鐵絲就咬的越緊。稍 微探查了一下,上面寫了陷阱的設置人的名字,年代看起來已經十分久遠了。

我稍稍思索後放下槍,撿起了落在附近的粗樹枝。 要是被鹿角頂到身體的話肯定會死的吧。不過要是不在這裡籌到食物的話我也得面對存亡 問題。要是明天能獲救的話就好了,不過可沒法擔保很快就能獲救。

我一點點接近,勉強維持鹿角勾不到的距離,用渾身的力量將樹枝往牠頭上砸落。

在我一擊之下鹿昏了過去。

我跨過已然昏厥的鹿,壓住牠的角把刀子往牠動脈一劃。
牠沒發出死前的悲鳴,就這樣靜 靜的斷了氣 沒有捕到大型獵物的歡欣鼓舞,只是單純地想接下來就能吃到肉了。

我費了一番工夫,邊想著獵人前輩們的肢解方式一邊動作,好不容易切下右後足並將肉分 離。紅色的鹿肉沒有像馬肉一樣的油脂分布,不過烤鹿肉美味的讓我差點泛淚。

為了不讓其他的野生動物盜走這些肉,我把鹿放在身旁,為火堆添加柴枝等待著早晨的到 來。現在我有肉也有水,不至於馬上飢餓而死。 剩下只要顧著火迎來早晨就行了。

我背靠著樹幹盯著火堆,開始微微打起盹來,沈沈的眼皮緩緩闔上了。 啪嘰啪嘰,某些東西斷裂的聲音吵醒了我。

火已經滅了。

我慌忙起身,聽得方才那種奇怪的聲音就在正上方,動作停滯了。

在樹上。 樹上有什麼東西。
納米J 2017-1-28 18:40:29 可是我太過害怕不敢仰頭查看。

此時頭上有什麼東西啪嘰啪嘰的寸斷,落至我的臉和手上。我緩緩的抽了抽鼻子,是濃的 嗆人的血味。

仔細一看,放在我旁邊的鹿不見了。 在樹上的有東西正吃著那頭鹿。 但那是什麼東西? 啪哩,骨頭碎裂、嚼爛肉塊的聲音。 就在握著槍桿的手發力的瞬間,有東西從頭上掉了下來。

是帶著血腥味的鹿內臟。然後眼 前又有殘骸啪搭一聲墜落。 我不禁驚叫出聲,眼前有東西悄然無聲地從樹上爬下。

那是隻長毛的巨型猿猴。 猶如熊一般的巨大身軀,彎身讓一雙長粗的手臂觸及地面。在暗中閃著光亮的兩隻眼睛懾 的我停住了呼吸。

一張大臉貼近,在我附近嗅了嗅。鐵鏽的血腥味和讓人鼻子扭曲的野獸臭味堵得我沒法呼 吸。 被發現了,我想道。

但猿猴背向了我,輕輕鬆鬆地把鹿扛在肩上,往地面一蹬上樹消失了蹤影。 枝葉斷折的聲音慢慢遠去,在放下心的同時我昏了過去。
納米J 2017-1-28 18:40:57 當我醒來時天已大亮,渾身冷的發疼。雖然沒有下雪,但體溫下降得太過了。指尖已經沒 了感覺,牙齒也咯咯打顫無法合攏。

以顫抖的手生起火,放在火邊稍微烘了一陣才回復了指尖的感覺。凍僵的身子受熱靜靜的 軟化,感覺到僵硬的腦袋終於能稍微轉動了。

注重形象的我浸濕了毛巾,擦掉沾染在身上的血跡。獸臭和血味臭的我臉都歪曲了,但也 只能忍了。

昨夜烤的鹿肉還有剩,不過完全不想入口。即使如此這也還算是救命食物,我把它放到腰 包裡滅了火堆開始前進。

得逃離那隻怪物。 昨晚的鹿的模樣或許就是今天我的末路。

我緊緊握著空氣槍,就像抓住救命索一樣。
納米J 2017-1-28 18:42:14 不管怎麼走就是找不到出路。

拖著濕泥般沈重的身軀在降雪的山路上徘徊。 大越注意到我遇難了的事嗎。 獵人同好會會全面搜索我的蹤跡嗎。 警察會出動救援直升機嗎。 誰都好。 誰來都好,快來救我。

有東西追著我沉重的腳步而來。 那東西從樹上或是樹木的陰影處死盯著我的動向。 我感覺到視線,可不管我麼回頭都沒有看見任何蹤影。那東西只是在我身後毫無遺漏的追 著我的身影。

我完全不願想像是什麼東西在看著我。 時而聽見頭上有呼吸聲,受不了的我加快步伐繼續走著。竄入鼻腔的是濃烈血味和獸臭。 為了逃離那東西,我一心一意驅趕著自身前進,步調都亂了。 不能自亂陣腳,雖然腦袋很清楚地知道但我的心緒卻不容我放慢腳步。

昨晚的那怪物朝我 逼近是事實,我現在都慌得要叫出來了。

終於我再也走不動了。 我背頂著路上的大石頭坐倒在地。心臟激烈的鼓動,頭暈目眩。明明是寒冬,全身卻像在 燃燒般燥熱。喉嚨乾的受不了。

那怪物看我狼狽逃竄的模樣很開心的吧。如同捕食者會故意放獵物逃跑再追上折磨一番後 殺死,牠也一樣追在我身後。要是牠真心想要吃掉我的話,我老早就被那怪物給拆吞入腹 了吧。

我整了整氣息,想起了以前在電視節目裡看到的內容。 那是紀錄動物生態的某個節目,裡面說大猩猩會捕食別種小型猿猴。猩猩會扯下還有一點 氣息的猿猴的手腳興奮啃食。

那時我對野生動物的本能產生一種生理上的厭惡。

對那個怪物來說,我就是獵物。

「怎麼可能會乖乖的被吃掉」

不是無力的猿猴,我是人。我有智慧還有道具。會怕會逃跑,怎麼可能呆呆地等著被吃。

我做了覺悟。 看著手中的空氣槍。 在那瞬間我後悔了,為什麼帶的不是裝有火藥的獵槍呢。 以空氣槍的威力是殺不了大型野獸的。而且還是要殺掉那種巨型怪物,是不可能讓牠負上 致命傷的吧。

即使如此也得殺了他。 要不然被殺的就是我。 與此同時那怪物也在看著我吧。 一定在垂涎的思考著要怎麼吃呢。

怎能乖乖讓你吃。 我扯下槍袋站起身,再度邁出步伐。 時近黃昏。 在夕陽西下前不解決的話就要入夜了。

這樣一來我連一丁點勝算都沒有了吧。

我是獵人。 不是獵物。
納米J 2017-1-28 18:43:23 在染上了夕陽餘暉的山中我抵達了周圍沒有半棵樹木的空曠場所。 在有樹的地方無法作戰。要是牠在樹上發動攻擊那我沒法應對。 飄落的雪發反射著夕陽,炫得刺眼。

我把槍架在腰際,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給我滾出來!怪物!」

牠是不可能懂我的話的。不過我確信牠會為了吃我而現身。

「滾出來!沒聽到嗎!你這個怪物!」

冬日的山中靜寂,只有我的怒吼在裡頭迴盪。 背後有聲音。 我回頭,樹木間站了隻巨大的灰色猿猴。長及地面的大手,銅鈴般圓而鮮紅的眼睛。牠垂 著兩顆乳房,蓬亂的長毛伸展著簡直就像人類女性,詭異的令人作嘔。

比起猿猴,說猩猩比較恰當。

嗚—啊—怪物發出低沈的吼聲,往我這裡撲來。

我對迫近的龐大身軀感到膽怯,恐懼使我不禁想扣下板機,但拼命忍住了。在這裡射擊沒 有意義。 四肢並用逼近的野獸,跳躍似的身子一彈。 感到胸口受到撞擊,我滾倒於地。

劇痛遊走於胸,血味在口中散開。不禁哇的一聲一口鮮 血噴出,雪地上血跡斑斑。 我強忍疼痛起身架槍,在怪物飛撲而來的同時,瞄準,扣下板機。牠的動作比我還要快, 大手一揮把我拍到了地上。

背和胸口痛感蔓延,怪物壓在我身上盯著我的臉。還樂的拍起手來。 嗚嗚—啊啊—嗚啊啊啊—,刺耳的笑聲。

「住手、拜託住手」

怪物看著我膽怯的表情瞇起眼睛,裂齒笑了。 我沒放過那瞬間。 把空氣槍的槍口插入怪物的嘴中。 唔,嘴裡溢出含糊的呻吟,扣下了板機。

在板機拉下的同時怪物的臉部痙攣。嘩啦,紅黑色的鮮血像眼淚一樣從雙眼湧出。 怪物搖搖晃晃地起身壓住脖子,然後身子霍然一歪,重重的在我身邊倒下。

瞄準的不是藏在牠厚厚皮下脂肪中的筋骨,從他口腔內部直擊腦髓。

我手顫抖著,以槍代杖把身子撐起,確認怪物已經死後便快步離去。
納米J 2017-1-28 18:44:02 沒多久我聽到了有聲音正喚著我的名字。

還有獵犬的吠叫,是獵人同好會的大家吧。大越在搜索我呢。 啊啊,得救了。 我摁著疼痛的胸口,站在坡上拚命求援。

很快的有一個人注意到我,接著大家都發現了。 首先趕到我身邊的是大越和林叔。

「啊啊,是大越。得救了」

林叔那隻叫太郎的獵犬卻激動的朝揮手的我嘶吼。太郎平常很黏我的,或許是因為我身上 有血腥味的關係吧。

「怎麼…」

…了嗎,我正想這麼問的時候,腹部遭受到強烈的衝擊。我身子往後飛出滾落,隨之槍聲 傳入耳中。

我困惑的看著大越,他架著的槍口正冒出白煙。對我開槍的大越臉上悲傷中帶了點同情。

我想出聲,但身體完全使不上力,無法說話。

我的腹部被散彈槍擊中,除了痛以外什麼也 感覺不到。

為什麼。

大越的槍口朝向伸出手的我,眼前迸出光芒。
納米J 2017-1-28 18:44:53 臉和腹部被破壞的男人倒伏在兩名獵人前面。

雪上大量鮮血滿溢,冒出濛濛白霧。 大個子男人壓低了帽子,深深嘆了一口氣。

「禍患之猿。今年又出現犧牲者了」
「沒辦法的。那東西會憑依在殺了自己的生物上,然後心跟身體都會變成怪物。治退那東 西唯一辦法就是在變成猿猴前殺了他」
「林叔。我這樣沒事吧」
「在他變成怪物前即使殺了也不會被憑依的」

然後矮小的老人對著倒臥的男人合掌。 身旁的大個男人拿起無線對講機和夥伴們聯繫。

「幫我跟警察說山林狩獵已經結束。啊啊,辛苦了」

兩名獵人背向倒在地上的男人,緩步下山。

化作巨大猿猴的男人遺體隱沒在翩翩飄落的雪片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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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底下有人回覆說這是在北海道當地流傳的故事,他曾聽鄉村的人說這是真有其事。
納米J 2017-1-28 18:48:56 [翻譯] 日本夜行堂奇譚系列-月下鳥葬 by ptt

細而尖的雨絲拍打薄薄窗戶玻璃的聲音將我從睡夢中喚醒。

把覆在臉上的髮絲勾至耳後,我手伸向了放在床頭的手機。時間早已過正午,我像洩了氣 的皮球般一整天的幹勁瞬間消失。

「啊啊真是的,睡過頭了」

我把手機隨手一扔,思索著這剩下的半天該怎麼過才好。要不是和那個如孩子般幼稚黏人 的男友分手了,今天也會有約的吧。

那個老是把沒有我活不下去之類漂亮話掛在嘴上他, 不知不覺間被其他年輕貌美的女人給俘虜了。

在分手的時候他為自己辯解,叨念著跟我在 一起很痛苦云云。 想到這裡我的眼角不禁一熱。

「真蠢」

我喃喃低語,從床上起身。

冰箱裡幾乎沒有放什麼像樣的食物,我隨手取出礦泉水往洗手台走去。

盥洗了一番,雖然 沒有打算外出卻還是戴上了隱形眼鏡。冰涼的水流過乾燥的喉嚨,我思量著今天到底要做 些什麼好。月曆上什麼記號也無,跟朋友出去玩之類事的也提不起勁。

外出的話也有可能跟他在街上巧遇,這是我不樂見的。不過待在這房間裡也覺得氣悶,而 且這段時間內也有可能會有電話打進來,得了吧這些。

我換下睡衣丟在一旁,隨意選了幾件衣服迅速換上。只上了底妝,把鑰匙和錢包塞進包包 裡,逃也似的離開了氣氛陰鬱的房間。

出了公寓映入眼簾的是大街上混雜的人潮,這著實讓我嚇了一跳。人人都身著浴衣,腳蹬 喀啦作響的木屐愉悅地漫步。帶著狐狸和猴子面具的孩子們撐著小傘,蹦蹦跳跳的在石板 路上穿梭。

「啊啊,今天是妙見祭嗎……」

這是在這裡行之有年、人盡皆知的傳統祭典,似乎也有不少外地的觀光客會來參加。小時 候的我每次都很享受這個祭典。但是是從何時開始的呢,漸漸的我把這件事忘的一乾二淨 。

妙見祭定期在每年七月的滿月之夜舉行。 我也沒其他要事,就隨意逛了起來。 流動的人潮把石板路擠的水洩不通。路兩旁的民宅掛著成排的燈籠,模樣十分漂亮。
行人 手中五顏六色的傘看上去就像一團團的繡球花,妙趣橫生。 看了眼掛在攤位上的那東西,我不禁向老闆出了聲。

「那個、請給我一個這個」

年長的攤販親切的點點頭,把那掛在架子上的白狐狸面具取下。
「你是一個人來的麼?」
「是啊,想出來散散心」
「是麼。如果你是碰上了什麼不好的事,就去參加放生會看看吧」
「放生會?」
「是祭祀妙見神的儀式啊。放籠中鳥自由,這樣的的話就能得到神的恩澤。別的地方似乎 會放生各種不同的生物,但說起妙見神的話一定是放生鳥禽類」
「我雖然是本地人卻不知道這件事呢」
「年輕人是不知道的吧。家裡不是奉祀這尊神的話也不會談到這些呢」
「誰都可以參加嗎?」
「只要去本社就可以報名了。穿越宮之森過去的話挺近的喔」

我謝過攤主,戴上紙製的白狐面具。這樣一來誰都不會注意到我了,幸虧妙見祭有戴面具 逛祭典的習俗。當地人不論是大人還是小孩臉上都覆著面具逛各個攤位。 我邁開步伐往宮之森前進。這路離開了攤位所在的街道,但走這不用數分鐘就能抵達神社 。

看來轉眼就能到本社了吧。 我撥開人群逃往裡邊的小巷,大街的喧囂逐漸離我遠去。 夾在屋敷町和近衛湖水渠間的小路被稱作宮之森。

雖然有「森」這個字,實際上卻是周邊 被孟宗竹簇擁的窄窄石板路。今天是妙見祭因此路旁皆掛滿了竹燈籠,火光輕輕的搖曳著 。 好漂亮啊,正這麼想的時候迎面走來了個抱著籠子的人。

是個戴著鳥面面具、身穿深黑色 的浴衣,身形挑高的男人。 我為了讓道而退到了路旁,男人卻在我面站住腳步直瞅著我。

面具似乎是做成烏鴉的模樣 ,黑色的塗漆閃著光澤看起來價值不斐。

「哎啊?你、該不會是……」

突然他叫出我的名字使我震驚異常。我摘下面具,涼風撫過我的臉頰。

「那個、為什麼知道我的名字?」
「妳小時候常來神社玩對吧?妳想想,以前妳還給過我餅乾不
是」

或許是有過這回事吧。但在這裡遊玩畢竟是小時候的事,記憶多少有點模糊不清了。這裡 以前是附近孩子們的遊樂場,所以時常會有年紀大哥哥們跟我玩。

「不好意思,我不記得了」
「哎這個模樣勾不起你的回憶嗎。妳那時還很小呢。不過能見到許久不見的妳真是太好了 ,看起來挺有活力的」
「呃,活力嘛…」

我尷尬的笑了笑,本想隨意呼攏過去的,腦袋裡卻閃過了另一句話。

「是嗎。哎,也是有很多事吧」
「那個、那籠子裡的是什麼呢?」
「啊啊你說這個嗎?來看看裡頭吧」

他揭開了覆蓋籠子的布,裡面窩了數十隻一身羽毛雪白的鳥。

「這是烏鴉?白色的烏鴉很罕見呢」
「接下來要讓這群孩子們工作喔」
「啊,我就是想來參加這個的」
「行。到底有多久沒年輕人來參加了呢」

好高興啊,他重複著這句話邊領著我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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納米J 2017-1-28 18:50:51 我愣愣地跟在他身後,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勁。

「對了,妳已經到了會去談戀愛的年紀了呢。時間過得真快啊。有句話叫光陰似箭,真的 是一晃眼就過了呢」
「嗯」

自他邊走邊愉悅的絮絮叨叨以來已經過了快三十分鐘。如果我兒時的記憶正確的話,應該 早已抵達了神社才對。而且這片竹林原來如此寬廣嗎。

竹林相挾的小路兩旁並列著一些奇怪的攤位。似乎都賣著食物或古書類各式各樣的東西, 但攤主們都帶著獸面面具感覺很是詭異。

「不能去他們的攤子喔」
「為什麼呢?」
「那淨是些會蠱惑人心的傢伙。不能跟他們做交易」

我眼前有個戴個猴臉面具的男人正和攤主討價還價些什麼。看他樣子好像是被逼得走投無 路了,想要取回什麼東西的感覺。

「那些傢伙聚集過來這裡很讓人困擾啊。雖然很想趕走他們但現在沒那個工夫」

在我們擦身而過的時候,那個戴著猴臉面具的男人肩膀抽搐,似乎正在哭泣。 竹燈籠裡的火光隨風搖曳。 他照看開始喘著大氣的我一邊前行。

「沒問題麼?」
「嗯,沒問題的」
「只差一點了喔。啊啊你看,已經有人捷足先登了」

竹林豁然開朗,一座小池子出現在眼前。 池畔有位身著浴衣的年輕女性和一名臉覆紅色烏鴉面具抱著籠子挺立的男人。除了他們兩 位以外沒有其他人的身影,絲毫感覺不到祭典的氣氛。

我抬頭看向天空,向晚的空中掛著一輪皎潔的明月。

「哎啊哎啊,來晚了抱歉啊」
「好慢。我還以為你趕不上了」

帶著赤面烏鴉面具的男人語帶怒意的說道,然後看向我。哦哦,他略感訝異的出了聲。

「才一陣子不見就長這麼大了啊」
「那個、不好意思,我完全不記得了。以前我們曾在哪裡見過嗎?」
「在這附近見過不少次呢。哎現在這副樣子也記不得了吧。不過真是成長了不少吶」
「真是的,怎麼會讓曾在這裡玩過的孩子參加儀式呢。我記得已經很久沒有這種事了啊, 好像回到了從前呢」

我忽略了興高采烈的兩人,目光定在站在旁邊的那位女性身上。 身穿藍色浴衣的她神色悠然自得,如同烏鴉羽毛一般黑艷亮麗的秀髮往上盤起,美艷動人 。她周身纏繞著一種神祕的氛圍,美的連同為女性的人見了也會倒抽一口氣。

「妳好」
「啊,妳好」
「是個很棒的黃昏呢。敝人叫柊」
「初次見面」
「妳是本地人嗎?」
「是的。不過父母都搬走了目前不住這,他們是在這裡土生土長的」
「是這樣啊。妳是第一次參加儀式嗎?」
「是這樣沒錯。說來慚愧,我今天才知道有放生會這件事」
「放生會?」

狐疑的表情瞬間從她臉上閃過,旋即看似困擾的笑了笑。

「我說妳啊,這裡不是放生會的會場喔。這裡是進行祭神儀式的場所。是連神官都忘了的 ,真正執行儀式的地方」
「咦?我還以為這裡是放生會的會場」

對了。稍微想想就會覺得奇怪。祭典的人如此多,參加者怎麼只會有兩名呢。

「難得來了就請看到最後吧。既然你是被他們帶來的那妳也有知道的權利。原本這個儀式 非由神官執掌不可,但現在的神官似乎已經看不見那東西了」

那個,我順指她的手指看過去,池面翻騰著。黑色黏稠的東西扭動,看起來像是人的形狀 。

我看一眼就了解了那不是什麼好東西。要是碰了那個會被詛咒的吧。

沒由來的,我本能地 得出了這個結論。這是可怕、汙穢的某種東西。 漸漸形體畢露。人的臉浮上後消散,隨即換上另一張完全不同的臉接著消失。
臉的嘴巴部分裂開,深深往下陷落,溢出低沉零碎的聲響。
納米J 2017-1-28 18:51:25 我身體僵硬了。飄來的惡臭使我臉孔扭曲。

「那是這片土地經年累月積攅下來的穢物」
「啊,像是惡靈一樣的東西嗎?」
「這類穢物是只要人類存在就必會產生的東西,不過若是一直放著不管可是會造成災禍的 。所以得進行這樣的儀式除去這些東西才行」

池面就像融進了黑暗一樣,黑而深沉。上頭冒著泡泡,宛如地獄的模樣。漆黑的黑泥爭相 上冒、破碎下沉的樣子簡直就像一場噩夢。

「那麼開始吧」
「那、那個,我該做什麼呢」
「妳看著就好。若沒有人見證,這個儀式是不會成功的啊。妳和這片土地有著很深的緣分 ,所以在那裡看著就好。這就跟葬禮差不多,需要有人目送它離去喔」
「葬禮……」
「看到最後就行了。而且若妳能一直記著的話我們會很開心的」

戴著黑色烏鴉面具的人這麼說了,然後兩人同時把鳥籠往地上一放。 布掀開的瞬間籠子從內側崩裂了開來,數不盡的白烏鴉飛騰而起,圍住了那黑色的穢物。 轉瞬池面就被白烏鴉覆滿。

牠們用銳利的鳥喙啄食、撕扯著黑色穢物吞入腹中。

是鳥葬。
納米J 2017-1-28 18:52:08 以前我在書裡讀過。

鳥是神的使者,人們相信鳥會將亡者的魂魄帶往天空。至今國外還有 數個國家依然維持著鳥葬的傳統。
我眼前的白烏鴉身子逐漸轉黑。簡直就像接納了那些穢物一樣,黑色素滲進白色羽毛,把 它一點一滴染成深黑色。不久,烏鴉們一齊騰身飛翔。 池子如同被淨化一般清澈見底,在夕陽的照耀下閃閃生輝。

我豁然憶起。

「啊」

回頭的瞬間,戴著烏鴉面具的兩人身影如同溶解一般消失了。然後兩隻體型龐大的烏鴉在 向晚的空中翩翩翱翔。那瞬間牠們好像撇了我一眼,卻不再向我說話了。 雖然我伸出了手,但已經碰不到了。

「妳想起了什麼嗎?」
「是的」

小時候神社的域內棲息了兩隻大烏鴉,我和朋友曾給牠們點心。牠們非常親人,很是可愛 。隨著年紀逐漸增長,不知何時開始我不再前往那間神社,但牠們似乎從不曾忘記我。

她嘴角微微勾起,拾起腳邊掉落的白色羽毛交給了我。
「這我可以拿嗎?」
「我想牠們一定是希望妳收著才留下來的吧」

我接下了烏鴉的羽毛,抬頭遙望掛在琉璃色天空中的那輪夕月。

納米J 2017-1-28 18:59:51 [翻譯] 日本夜行堂奇譚系列-異端紫眼 by ptt

我小時候在祖母家玩耍時摔破了一面手拿鏡,碎片飛散使我失去了左眼。
那時還太過年幼,所以我完全沒有任何印象。 用手去觸摸眼瞼裡側時回應我的只有乾巴巴的肉的觸感,眼窩裡頭什麼東西也沒有。偶爾 那乾乾的肉會略覺搔癢,輕輕的將手指伸入緩緩搔刮會有一種奇妙的感觸。

不過卻有一些不存在的東西得用左眼才看得到。 那些東西皆棲身於鏡子之中。 第一次見到那東西是我剛滿五歲的時候。
說不定我在更小的時候就能看到了,不過從那時 起我才真正意識到這件事。

我家是古老的日式宅邸,一棟全是和室的平房。

我最常在一間最裡邊的和室塗鴉嬉戲。不 知怎的我在意起了母親的梳妝台,我拉開了那扇總是掩著的門,裡頭的鏡子正對著我。突 然間那鏡子裡面好像有什麼東西翻了個身。 我將門大開站在三面鏡子前面,那裡有散發出各式色彩、魚模樣的東西在來回游動。

我驚 異地回頭,可是背後什麼也沒有。把視線移回鏡子上,那些東西還是跟方才一樣悠然的在 鏡中游移。 之後我就能在鏡子裡看到那些東西。 就算不是鏡子也行,像打磨光滑的金屬器具,只要是能映出輪廓的物品都能看到那些東西 的存在。

那只有我能夠看到。

而且如果我把手蓋在左眼上就看不到了,看來那些東西只能映在我左 眼上的樣子。每一隻的形狀都不盡相同,只能說那些東西是模模糊糊的呈現出魚的型態。 或許是因為它們有像尾鰭背鰭的部位還游來游去的,我才覺得那是魚吧。 最吸引我的是它們身上散發出的色彩,顏色種類繁多又鮮豔亮麗。

我想去形容這些顏色, 於是在書店買了介紹日本傳統色彩的書來看著鏡子研究。 菖蒲色、翡翠色、撫子色*等各式各樣的顏色交揉,閃閃生輝的泳姿十分美麗。

我只要一 有空閒便會呆坐在鏡子前面,不知不覺已經變成一個高中生了。

我只有在開學典禮當天去過學校。

擠滿了陌生人的房間,而且還悶的讓人覺得要窒息了。
同樣的衣服、同樣的髮型、同樣的 鞋子,自己簡直就成了這種量產品的一員,噁心的我都快吐了。我向老師表示我身體不適 ,逃也似的飛奔回家。

自此之後我再也沒去過學校。 我啊,無法和融入人群和他人好好相處。 母親沒有責備我,她總是哀傷的跟我道歉。

「對不起。都怪我不留神」

我不是不懂母親的心情,但比起失去的左眼,母親看我的悲憫眼神更讓我感到痛苦。

「我得連同爸爸的分做好不可呢,對不起」

然後她哭了,喚著年紀輕輕就死去的父親的名字。
我討厭這個家,總覺得自己有如待在昏暗的水底。所以我只要回家便會緊閉房門望著鏡子 ,那妖異的光輝總能撫慰我的心靈。
納米J 2017-1-28 19:02:09 那天從早上開始降下了如針般細細的雨絲。

「是雨」

我馬上套上黃色的雨衣步出了家門。對我來說沒有比雨天更美妙的日子了。 離開家來到街上,所到之處都積著水漥。連盆栽裡的積水、從土牆縫隙流下的水流、一旁 排水溝裡面嘩啦嘩啦流動的水中皆可以見到那些東西。它們身子大放異彩在街上游動,街 道滿溢它們的光芒。 不知不覺我來到了屋敷町。

差不多該回去了,我才這麼想著,卻發現有著男人正直勾勾的 盯著近衛湖水渠。那個人瘦骨伶仃好似一具骷髏,身穿茶褐色的輕便和服。雖然看起來像 個病人,可他盯著近衛湖水渠的那雙眼卻如同野獸一般銳利。紅色的和紙傘鮮豔異常,就 像在雨中漂浮一樣。

男人或許注意到了我的視線,轉身朝我微笑。青白色的面龐上洋溢著詭譎的笑容。

「哦~你也是KENKI嗎?」

他低聲朝我說道。往我這走來的同時雙眼掃過我全身上下像是在估量我的價值。

「KENKI?」
男人在欄杆上比畫了「見鬼」二字。

「你看得到那些東西吧?」

他手指的方向是道旁面積格外龐大的一攤水漥,那裡有放著緋色光芒的魚正在游動。

「好美,不這樣覺得嗎」
「你也看得到那東西嗎」

男人嘴角揚起了淺淺的微笑,低語道:「告訴你一件好事吧」。

他從袖中拿出一個發出淡 淡粉色亮光的小小囊袋,掏摸了個文蛤狀的墜飾出來。

「你看好」

他伸出手讓墜飾落至水面。

我連驚訝的時間都沒有,墜飾已經掉進了水渠發出小小的落水聲。就像丟了餌食進去一樣 ,異形的魚群聚集、形成一團蠕動的圓球,貪婪的爭食著墜飾。就像鯊魚圍著帶血肉塊撕 咬,總覺得很不舒服。

「它們特別喜歡這種東西。不過有時還挺挑嘴的,那個文蛤墜飾算得上極品吧。」
「那些是什麼東西呢」
「妖怪、怪物、精怪,怎麼稱呼都行。看得到那些東西的人不怎麼多」
「那個、」
「木山。我叫木山」

既然他都報上名字了,我也如實相告。

「你的左眼是發生什麼意外才喪失的嗎」

明明沒有拿下眼罩,木山卻說中了我左眼的事。

「是的」
「是嗎。不過你不覺得能看到和別人眼中不一樣的東西還不賴嗎?我也是不知為何從出生 就能看到那些東西。碰上同類還真是難得」
「也有其他能看得到的人對吧」
「決計不多的」
「那個文蛤是什麼東西呢」

以前我也曾嘗試餵它們東西,不過它們一次也沒吃過。而且它們好像根本看不見我餵的食 物。

「你仔細看看它們。那些東西可沒有眼睛的」

這麼說來仔細觀察的確可以發現他們沒有眼睛之類的器官。

「它們沒辦法碰觸這世界的東西。可是若是像那個文蛤一樣殘留著持有者的意念的東西, 它們似乎就能嗅得到」
「意念?」
「也就是留有執念的問題品。那個墜飾就是那種問題古董」

這種東西的話它們就會吃,他的笑容更深了一層。 我望著往水渠翩翩飄落的櫻花花瓣,邊偷瞄木山的懷中。

有好幾個那散著那種光芒的東西躺在他袖中。

「我正在蒐集這類的東西。如果你想要的話我可以分給你一點。算是念及同類之情吧」

跟我來,木山這樣說道。他邁開步伐,我什麼也沒想就跟在他身後了。 木山的宅邸蟄伏於竹林的深處。長長伸展著的竹枝遮住了陽光,明明還是大白天的卻像黃 昏一般昏暗。

被漆牆包圍的古老日式宅邸跟祖母家很是相似。玄關前懸著印著家紋的燈籠 ,門上掛有寫著「木山」二字的門牌。

「中年的我很寂寞的獨居在此啊,你不用顧慮別的」

看著在門前躊躇的我,木山竊笑。

「有所提防是不錯,不過這裡不宜久待。這附近有狐狸出沒,被咬的話可是很麻煩的。總 之把門關上進來吧」

我點點頭進入門內。在門關上後我似乎聽到了門外有野獸的喘息。

「我去準備茶,你放輕鬆點」
納米J 2017-1-28 19:03:14 屋內比想像中的還要暗、氣氛詭異。而且屋中四處散有那種閃閃發光的東西,一盞燈也沒 開的屋子全靠那些物品的光來照明。 打擾了,我告罪後跟在他身後。 從走廊可以看見日本風格的庭園,裡頭有座池子,發出淡淡白光的魚正在其中悠游。角落 建有土倉,門上掛了沉甸甸的大鎖。

「你也想看看裡面嗎。全是些麻煩的失敗品呢,要如何處理讓我挺困擾的。如果你想要的 話帶走喜歡的東西也沒關係喔。反正最近我也想把那些丟到附近的山裡」

我搖了搖頭。

「你很聰明」

木山聳聳肩,手掩住嘴角發出嗤笑。 我們進到一間約十五坪大小的寬廣和室。天花板垂下一盞外觀的和紙好似被蹂躪過的燈, 淡淡的微光妖異的照亮四周。壁龕放著香爐,吐出令人腦袋發眩的甜煙。

「坐吧。我這就拿你想要的東西來」

然後他就不知道消失到哪裡去了。 我屈膝坐在下位,為自己貿然前來的舉動感到非常後悔。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呢。 包覆我的是刺耳的寂靜,連時鐘指針走動的聲音都沒有。 突然腳步聲回來了,拉門被拉開。

「這裡對年輕人來說很無聊吧。我討厭電視還有收音機之類的東西呢」

全都丟了,他喃喃自語。 木山在桌子上放下小小的箱子。那是個上著黑漆、光澤艷麗的化妝盒,感覺好像曾在哪看 過。精細雕刻的螺鈿牡丹花暈上一層朦朧的微光,甜甜的味道使我腦袋發懵。

「這個也是問題品嗎」
「是啊。不過你要的東西是裡面的」

語畢,木山將箱蓋揭開。在我看到箱中物品的瞬間不禁發出一聲驚叫。 那是人的眼球。

「你看仔細點,那是水晶打磨而成的義眼,不是真的」

我惶恐的定睛細看,的確唯妙唯肖但不是真貨。瞳孔部分隨觀看的角度變化色彩也會隨之 改變,一共可以看到七個顏色。

「這是某個望族的家主為了自幼失去眼睛的女兒訂製的東西。如果放進你的左眼的話,你 母親也會高興的吧。在學校也不會有人用奇怪的眼光看你,有這個你就能過普通的生活了 」

木山語調沉穩,把義眼托在手心。從壁龕飄來的甜香使我腦神經都麻痺了。

「做個交易吧。我把這個給你,不用錢的。作為交換,我需要你幫我個忙」
「幫忙?」
「你釣過魚嗎?」

我搖搖昏沉沉的腦袋。

「我想要你幫我釣那些東西,目前就只有這樣。放進這個小箱子就行,因為現今中意的魚 籠暫時不會到我手上」

木山右手蓋上我的臉龐然後捏住,左手拿著義眼。我從指間的縫隙看到木山的瞳孔逐漸收 縮變細,濃烈的海腥味撲鼻而來。

「閉上眼睛」

他裂嘴笑了,笑容深深刻劃在慘白的臉上。 然後我的記憶中斷了。

當我回過神來,我正躺在自家的床上。沒穿雨衣,身上也還套著睡衣。我渾身盜汗,心情 惡劣異常。 作了個很可怕的夢,我這樣想。

頓時我注意到了異常的地方。 視野很奇怪。 我心中忐忑,伸手觸碰左眼。

回應我的是柔軟的肉的觸感,我有左眼了。
納米J 2017-1-28 19:04:26 我和朋友道別,乘上電車呆呆的用雙眼眺望窗外的風景。由左自右飛快流逝的街道染上了 夕陽餘暉,無疑是夏日黃昏的景象。 電車進入隧道,窗戶映出了我的臉。好懷念戴眼罩的日子啊。

自那之後已經過了兩年,我 已經很習慣這隻左眼了。 木山說這是義眼,但這左眼卻能比右眼看到更多東西。表面上我與常人無異,終於能正常 去上學了。

對此最高興的是母親。對於這隻妖異的左眼她連問都沒問,我覺得盲目地為此 感到開心的母親有點恐怖。 從那之後我暫時沒法再拜訪木山的家。要是去確認了不就是認定那並不是一場夢了。

就這樣有天我在報紙上看到了木山死去的消息,看來好像是被誰給殺掉的。沒抓到犯人, 我想應該也是抓不到的吧。
最後我再度前往那棟房屋是在一個多月前,憑著舊有印象抵達的。木山的屋子已經被燒的 面目全非,是誰放的火呢。殘骸裡面什麼也沒留下。

我回到家,桌上的晚餐旁留著字條。說是今天要加班會晚歸。 我換好衣服回到房間,從衣櫃取出那個小箱子。上著黑漆、光滑亮麗的梳妝盒。我輕輕地 揭開蓋子,動作好似窺探深不見底的水井。漆黑的箱子深處那些東西游動著,燦燦生輝。

「又少了呢」

這是連接著哪裡呢,偶爾那些東西會消失蹤影。 我取出手拿鏡放在床上朝裡頭看去,透過反射我發現了在天花板悠游的東西。它透出深灰 色的光,很愉悅似的擺動身軀游著。

「今天很少啊」

我自言自語,把一根頭髮從根部扯下。在長長的黑色頭髮的前端綁上一片小小的鏡子碎片 ,然後把頭髮沉入鏡子裡。 滋,瞬間受到了一點反彈,之後髮絲與碎片一同下潛。接下來只能等了。 過了一會兒,那個異形被碎片給困住了。雖然它掙扎著想逃跑,我卻感受不到拉扯的力道 。我緩緩地將頭髮往上提,異形從鏡子被拉出消失了身影,取而代之的是溢著深灰色微光 的碎片。

我解開髮絲把碎片放到化妝盒裡。就像墨滴至水中一般,異形再度現身,身子一扭在底部 游了起來。 我蓋上蓋子往床上一倒。 釣魚,木山是這麼說的。 在入手那顆眼球後我想到了這個方法。無意中想到,然後越做越順手。

它們似乎在鏡子以 外的地方無法維持身形,所以不能用其他的東西作餌。 為什麼我會照著木山所說的一直做下去呢,這我也不知道。只是因為他說了這是交易啊。 我覺得既然拿了這隻眼睛就該照著他的希望做才行。若非如此,我有預感會發生什麼恐怖 的事。

當我睜開眼睛時,房間裡已經陷入深沉的黑暗。我確認了時間,已經是晚上了啊。 最近總覺得身體很容易疲勞啊。無法擺脫那疲倦感,很快就會睡著了。或許是準備考試太 勞累的緣故吧。

猛然門鈴響了起來,如果是母親的話應該有鑰匙才對。有人在這種時間來訪還真是稀奇。

我下了樓梯,看到毛玻璃的對面有人影。門鍊也沒取下就這樣把門打開,我透過縫隙打量 訪客。
納米J 2017-1-28 19:05:18 「你好」

站在那裡的是個沒見過的年輕男人。他只有單邊手臂,空空的袖子在夜風的吹撫下擺動著 。

「那個、請問有什麼事嗎?」
「我是夜行堂派來的」
「夜行堂?」

我狐疑的問道,男人一臉驚訝。

「這裡是御厨家沒錯吧」
「是的。我們姓御厨」
「好奇怪呢。你什麼都沒聽說嗎?」
「什麼也沒有。找我母親有事嗎?是什麼事呢」
「不用那麼警戒啦。我只是個使者而已。很困擾呢,沒通知到嗎。那個怪物,竟然只跟我 說去了就知道這種曖昧不明的話」
「在說什麼呢」
「你啊,跟木山做了交易對吧」

頓時我覺得心臟都要停止了。 我臉色鐵青,男人看了後露出了然的表情。

「終於找到了。很費工夫呢」
「你是木山的熟人嗎」
「要說熟人的話也算是吧。但絕對不是友好的關係」

幫他擦屁股的,男人一臉嫌惡的說道。

「那間叫夜行堂的古董店店主要我來回收木山遺留的古董。你和那個男人做過交易對吧」
「為什麼要這麼做」
「我也不知道喔,這就要去問夜行堂的店主了。不過不要見面比較好,跟那東西扯上關係 沒好事的。給我你從那男人那裡拿到的東西吧,我來保管」

我稍作思考,搖了搖頭。

「請等等。我會把東西拿出來的,所以請帶我去那間叫夜行堂的店。我有話想直接問店主 」
「真是沒見過恐怖的東西呢」

男人露出困擾的表情。
納米J 2017-1-28 19:08:13 那叫夜行堂的古董店在屋敷町的邊境,靜靜的佇立在縱橫交錯的小巷裡。 打開毛玻璃門走進室內,塵埃的味道竄入鼻腔。店內昏暗,中間吊著的電燈泡用它朦朧的 光照亮周邊。棚架上雜陳了沒有貼上價格標籤的物品,在我眼來看來不管哪個都放出獨特 的微光。

「歡迎光臨」

當我眼睛捕捉到那發出聲音、腰倚在櫃檯的人的身影時,不由得感到一陣反胃。

男、女、老人、女童、野獸,各種影子雜揉交錯轉換。就像在思量著要用什麼姿態現身一 樣,之後影子終於凝在一塊,轉換成一位年輕貌美的女性。至少這些我全都看在眼裡。 背脊雞皮疙瘩直豎。

「哦,你是見鬼啊。能將我看得如此清楚的人還真是少見,難怪木山會中意你」

女人說道,叼著長長的煙管的嘴角微微勾起笑容。她將甜甜的煙霧徐徐噴向天花板,怎麼 感覺眼睛有點刺痛呢。

「我帶你來了喔。御厨,這就是那個店主。你有什麼想問的就問吧。喂,我的工作就到這 。之後換妳跟他說話就行了吧」
「啊啊,辛苦了。真抱歉啊讓你跑腿」
「你明明連一點歉意都沒有還老是這樣說」
「之後還有工作要拜託你。回家的路上小心點啊」

男人厭惡的蹙了蹙眉轉身離去。
女人穿上針織衫,挑眼上下打量我。

「那麼你認為你看到的那發光的魚是什麼呢?」

我一點也不驚訝。想來這人一定知道些什麼。

「不知道。我從以前就能看到那棲息在鏡子裡的東西,不過卻不曉得那是什麼」
「真的嗎?你應該有察覺到什麼吧。希望你不要搞錯,我並不是想要責備你」

我閉上眼睛,然後吐出了那句話。

「我想那是人的魂魄」

答得漂亮,女主人笑道。

「那就是所謂人的靈魂。鏡子是有點麻煩得東西呢,它會將人極為少量的魂魄轉錄在其中 。鏡子的世界是跟那一邊連通的,所以那些東西會從各處而來。」

我感到恐懼,把帶來的化妝盒拿給店主看。

「我把抓到的魚放在裡面了,那要怎麼辦才好」
「木山他啊很渴求人的魂魄。不過雖然這像個籠子卻沒辦法牢牢關住魂魄。證據就是這裡 面的魚偶爾會減少對吧?」
「是的。不過魂魄被取走沒關係嗎?」
「就如同『轉錄』字面上的意思,那只是個影子罷了。如果那些東西的光芒能滿足他就好 了,不過他沒有。想蒐集人的魂魄結果最後自取滅亡了」

因為貪得無厭呢,店主笑了。

「只要打開蓋子放著,不久那東西就會全部消失。雖然就這樣關著也行,但聚集太多的話 會招來災禍的,還是停止比較好」
「不,我會把這歸還這裡」
「不用,那是屬於你的東西。打從一開始就到了你身邊。這個啊,是選你做主人了喔。不 管你把它丟在哪裡,最後都還是會回到你身邊吧」
「那麼這隻左眼該怎麼辦呢」
「那個就這樣放著也沒關係喔。你沒有它的話也很不方便,而且要是我把它從你的眼窩裡 拔出來的話可是會殺了你啊。到死為止就維持這樣吧。有左眼也不會有哪裡不方便的吧? 」
「要是我死了會變怎樣呢」
「會尋求新的物主或是在人手中流傳而已。不用擔心,這不會害到你。當作得到一隻方便 的眼睛就行」
「你不回收嗎」
「回收是個語病啊。我只是想知道東西是否在適合的人手上而已。畢竟那個人的蒐藏品全 是些危險物呢。我想知道物品的所在跟持有人啊」
「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什麼呢」
「你是人類嗎?」

女店主從喉頭發出鳴笑。像是這句話逗得她樂的不得了。 剛問出口我就後悔了,問這個問題有什麼意義。 不該問的。也不該跟她確認。

「會被單一外型禁錮住的就是人類之類的東西喔」
她低語。

請回去吧,女店主催促道,輕輕地搖了搖手。 我低頭轉身,連忙頭也不回地離開。 我剛剛一定是站在如同蜘蛛絲般的細線上,心驚膽戰的走著鋼索。 不能失足踏到外面。

和木山不一樣。 我還能重來。 我出了店後立刻把化妝盒打開。 探頭觀望,裡面已經一條魚也無。 和那位女店主說的一樣,不知道消失到哪去了吧。說不定正在店內的某個東西上悠游呢。 我回頭,夜行堂就像晚霞般消逝了。 在那裡的只有傾斜崩塌的廢棄房屋,剛剛的店已經消失無蹤。

之後我就再也不看鏡子了。

偶爾我會查看箱子裡頭,卻沒再見到那些東西有回來的跡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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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譯者: 把一些網路上查來的顏色整理成一張圖,當然還有很多其他顏色,可是好多顏色我看起 來 都一樣
:^(
大豬包包 2017-1-29 00:30:52 快嗰有新故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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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水謝安琪 2017-1-29 11:45:37 夜行堂個故事根本就係Xxxholic
Dom粒lin落街 2017-1-29 11:53:21 樓主做乜鳩
:^(

又話比第二個巴打貼夜行堂系列
但又無啦啦貼貼下七道門走去貼一篇夜行堂
完左七道門又話貼大衛系列
結果又走返去貼夜行堂
亂到仆街
:^(


Btw個人覺得夜行堂太科幻,代入唔到
WWWTF個d反而好正,睇完好驚聽日輪到我
:^(
納米J 2017-1-29 13:45:24
樓主做乜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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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話比第二個巴打貼夜行堂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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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又走返去貼夜行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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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tw個人覺得夜行堂太科幻,代入唔到
WWWTF個d反而好正,睇完好驚聽日輪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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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係第二個巴打呢幾日冇反應
先想快快手手貼完夜行堂
再開大衛系列
:^(


如果唔係咁你之後仲亂啊
:^(
碌撚硬過鐵 2017-1-29 13:49:33
:^(
支持樓主
等緊noslee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