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齊黎睇故仔啦喂]no sleep/靈異/超自然系列
納米J 2017-1-23 17:13:08 不過去了哥哥告訴我們的地方一看,那礦坑的邊境都設置了柵欄、上面掛了個「關係者以
外禁止進入」的牌子。礙於那鐵絲網的範圍太廣了,根本找不到地方翻過去。


如果我們的印象沒錯的話,那柵欄再過去一點就是片森林、森林之後應該就是海。
我們不認為這裡會有什麼危險的地方。
但要翻過鐵網也不可能,本想回去時A發現了鐵網有一小部分壞掉了。縫隙不大,以大人
的身材是過不去的。


「既然都來到這裡了,就來找怪物吧」


我們從縫隙鑽過鐵網,走向森林深處。
那時正值盛夏,森林裡的蟲鳴十分鬧耳、四處都有蟬發瘋似地哭天搶地的鳴叫。我們走在
雜草叢生的小徑上,來回揮動樹枝開路。


一喘一喘地走著,冷不防一個奇怪的東西映入眼簾。那是在神社之類的地方會有的用繩子
串連的白色紙片,周遭的樹枝都連著這些東西。


我們沒去在意,彎身通過白紙的下方繼續前進。那瞬間突然感到氣悶、有種噁心感,但馬
上晃了晃腦袋把這當作是我多心了。
稍微走了一陣子,B突然停下了腳步。


「吶,你們不覺得安靜過頭了嗎?」


他說了我才注意到,從剛剛開始就沒聽到蟬鳴了,有的只有我們揮打雜草、撥開草木的聲
音。
這裡靜得人耳朵發疼。一震惡寒爬上背脊,都感覺不到夏天的暑意了。太陽也被厚厚的雲
朵給遮掩住。


啪嘰,我們轉頭看向發出樹枝折斷聲響的地方。


在離我們數公尺遠的那裡立著一雙腿。


那兒站著個雪白、裸身的人形物體。
它有細細長長的手腳,臉就像沒有眼睛的鰻魚一樣伸展著。它張著血盆大口、看得到裡面
有黃黃的像人類牙齒的東西。


我們發出慘號,爭先恐後的發足狂奔。連回頭望一眼也無,只全力在森林中飛奔。


三人之中我的腳程是第二快的,我全神貫注的緊追在跑在最前方的B之後。飛越倒在地面
的樹幹、踏過水窪,哀叫著拼命奔跑。腳程最慢的A跟我們的差距逐漸拉大。


不知何時我前面已不見B的蹤影,我沒心力去在意這些依舊努力跑著。已經不知到底跑了
多久,我一頭栽入草叢中順了順我紊亂的呼吸。為了不讓它聽見我的喘息聲,我一手摁住
嘴、另一手壓住那顆劇烈彈跳的心臟,用力到我胸口生疼。


森林中一片靜悄悄的,什麼聲音也沒有。
我認為是我跟他們走散了,他們一定已經逃出森林了吧。


這時,遠方有什麼東西在動。踏斷樹枝的聲響漸漸接近,我立刻屏氣凝神、在原地動也不
敢動。


透過樹木的縫隙我看到了,過來的是剛剛那白色的東西。可是那白白的身體上東一塊西一
塊染著紅黑的顏色,張開的大嘴周圍也浸著一片紅,簡直就像搽上了口紅之類的東西。


我拼命的忍住了即將出口的悲鳴,努力祈禱希望它不要接近我。雖然想閉上眼睛,可是恐
懼使我只能直勾勾的往那看、別不開視線。


它拎了什麼東西在手上。那東西有著柔和的膚色,但上頭卻染上了鮮紅。看來那應該是
個孩子。
它猛然蹲下身,開始用渾身的力量撕扯著那東西。細瘦、染血的手臂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
逐漸裂開。不久後嘎吧一聲、手臂碎裂四散,它嘎吱嘎吱的啃了起來。


這是在吃人啊,我感到胯下一暖、失禁了。已經忍不住了、眼前的光景使我現實感遽失,
我準備站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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納米J 2017-1-23 17:13:31 此時,左邊的樹蔭下傳出了淒厲的悲鳴。是B,他發出了我從沒聽過的尖銳、令人發毛的
慘叫。B嚎哭著撥開草木,連滾帶爬的逃離此處。


看著逃跑的B的身影,它白色的臉上的大嘴裂開、慘然一笑。
鬆開了手上抓的東西,往四肢並用的B的逃跑方向追去。我趁隙站起,往反方向全速逃跑



我頭也不回、也沒發出一聲慘叫,只是發狂似的使勁飛奔。俄頃,我奔出了森林來到了應
是海岸的場所,這有著綿延至遠方的防波堤。


不過放眼望去,眼前的淨是古舊缺損、雜亂無章的墓碑,密密麻麻有如森林一般。這無數
的墓碑使我感到恐懼,趕緊穿之而過想離開堤防。因為現在是退潮、水並不深,我下定決
心一躍而下。雖然這防波堤足足高出我身高的三倍有餘,但我完全不感到害怕。


我落到了海灘上,腳踝只有些許疼痛就不去在意了。屏住氣息,一拐一拐的在海灘上走
著。雖然搞不清楚方向卻一心一意想著要逃離這裡。


我拋下了我的朋友。


*


之後我走出了港灣,經過的大人幫了跌坐在地動彈不得的我一把。


那時的我似乎無法言語。會說是似乎是因為我幾乎不記得了。我想那應該是我的感官已經
遲緩,什麼都感覺不到的緣故。


我被送到醫院,父母也立刻趕了過來。他們知道我從中午就跟AB兩人一起去玩,所以馬上
就瞭解到他們失蹤了。A和B並沒有回家。


本想說關於A和B的事情,卻無法清楚傳達。好不容易告訴他們地點,此時大人們的臉色大
變。


「你是不是進到柵欄裡面了」

爸爸臉上的表情我至今從未見過,使我怕得不知所措,然後他在其他大人面前賞了我好幾
個耳光。雖然母親有介入制止,可我還是挨了數個足以碎裂鼻樑骨的巴掌。


「你到底幹了什麼好事!混帳!」


爸爸在對我怒吼後轉身向A和B的雙親磕頭謝罪。我已經摸不著頭緒了。


之後大人們火速進山仔細搜索,在密林處發現了正在發抖的B並將他帶回,可是怎樣都找
不到A、一點線索也無。
被帶回來的B不管問什麼都沒回應,雙眼焦點渙散直發楞,經醫師的診斷斷言這是看到了
什麼極度恐怖的東西所造成的。


我和B住進同一家市立醫院,不過B在當晚就過世了。據說他在病房將自己的左手咬得支離
破碎。


之後有個人來找短短一日之間就失去了兩個朋友的我。

一個不具名、帶著一臉笑容身著一身深色西裝的中年男人來到我房間,對我說了很奇怪的
一番話。


「你什麼也沒看到,對吧?」


我嚇了一跳,把自己所看到的都跟他說了。不過他露出困惑的表情依然笑道。


「你什麼也沒看到,也沒翻過那個柵欄。你
的朋友轉到其他學校了,就只是這樣喔」


他拋下這番奇怪的話就離開了。


出院後我受到的待遇就像是什麼事也沒發生過一樣,感覺我只是因為感冒而住院一樣。


如此暴怒的爸爸也像是沒事一樣來接我,媽媽也和平常一般。我馬上去A和B的家繞繞,
可是兩家都變成空屋了。慌忙的我打電話向朋友詢問,他們都說兩個人是轉學了。
我恐懼中又帶點茫然,問父母他們也不予理會。


「你在說些什麼啊」
「別說蠢話了去唸書」


簡直就像我只是做了這個惡夢。不過我確實用我這雙眼睛看到了,那絕對不是夢。
我對報章雜誌跟電視新聞做了各種調查,可是上面都沒有揭載這件事。


我下定決心,重回了那個柵欄的地方。


可是那柵欄不見了,正確來說是在施工所以不能接近。我向工作人員問說這是在做什麼,
他只是擺出非常恐怖的表情瞪眼看著我:「和小孩子沒關係」


沒過多久,那邊就圍起了足足有兩公尺高的鐵壁,不論是誰都無法入內一探究竟了。
我隱隱覺得這不對勁,之後就一直把這件事深藏於心。
納米J 2017-1-23 17:13:53 隔年,因為爸爸工作的緣故我們家搬到了隔壁鎮。


我在那裡升上國中,讀了炭礦事故的記事。原來我對自己生長的城鎮一點也不清楚。


那年夏天,我和新朋友去了之前提到的那座山頂上神社的慶典。那天剛好在舉行十年一度
的奇妙祭典,我們為了一睹這祭典的模樣而從鄰鎮來到了這裡。


在儀式進行的時候從本殿深處走出了個戴著面具的男人使我不禁愕然。恐懼感攀上脊梁、
背簌簌顫抖著,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他。


男人用白粉塗將全身塗成白色,帶著鰻魚形狀的帽子。然後人們四肢著地在地上舞動著,
列隊緩慢地向那森林的方向前進。
觀眾們拿著相機跟著他們移動,但我動彈不得、直挺挺地立在原地。之後在那座森林裡會
發生什麼事,光是想像都覺得可怕了。


突然我感覺到身後有刺人的視線,我轉頭往神社的事務所看去,有個男人站在那裡看著我
。是以前來醫院裡找我的那個人,他打扮成神官模樣,看著我咧嘴笑了。


我馬上轉身下山。
之後再也沒有回去那個城鎮了。



我是看到了什麼呢。
無法確認,也不想確認。


不過,說不定那是那邊祭祀的東西也不一定。在建現在的神社之前,那裡應該就聚集了遠
古以來的信仰吧。


不,這也只是我的假設。
我已經什麼也不想知道了。


闔上眼睛、塞住耳朵、閉緊嘴巴活下去。

不能再窺探黑暗了。




那不是人該碰觸的東西。


因為即使祭祀著神,也改變不了黑暗的存在啊。

骯髒大盜 2017-1-23 18:44:11 搜救員果堆好正

日本果系列好似xxxholic
特別係龍果篇個女人我完全覺得係侑子
喪心病狂 2017-1-23 19:21:01 有篇故事是關於在實驗室後面的恐怖書店中找到一系列的信件,裡面有 提到史丹和艾莉克絲。我在想這之間是不是有什麼關聯。 
編輯:裡面也有查爾斯(查理)喔。http://redd.it/2aptom (I Found a Collection of Letters 《我找到一堆信》)

想睇呢個
:^(
:^(
骯髒大盜 2017-1-23 20:00:29
搜救員果堆好正

日本果系列好似xxxholic
特別係龍果篇個女人我完全覺得係侑子

:^(
SMAX155 2017-1-23 22:12:43 wwwtf完得咁突然
:^(
阿墳 2017-1-24 00:43:09
wwwtf完得咁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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喪心病狂 2017-1-24 02:17:43 夜行堂系列好正
:^(

好鐘意呢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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憎男人 2017-1-24 02:20:24
搜救員果堆好正

日本果系列好似xxxholic
特別係龍果篇個女人我完全覺得係侑子

:^(

張圖冇乜嘢,但唔知點解一入post就覺得好恐怖
:^(
171514 2017-1-24 09:02:20 最後果篇骨喰巧齒唔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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骯髒大盜 2017-1-24 09:15:43 一個不具名、帶著一臉笑容身著一身深色西裝的中年男人來到我房間,對我說了很奇怪的
一番話。


「你什麼也沒看到,對吧?」


我嚇了一跳,把自己所看到的都跟他說了。不過他露出困惑的表情依然笑道。


「你什麼也沒看到,也沒翻過那個柵欄。你
的朋友轉到其他學校了,就只是這樣喔」

黑超特警
:^(
以後唔上高登 2017-1-24 13:38:32 有無d短d嘅故事
仔傻正睇轉倒 2017-1-24 17:30:38 留名
碌撚硬過鐵 2017-1-24 17:44:23
:^(
雖然啲圖嚇親
但諗起個作者特登影就覺得好好笑
:^(
:^(
:^(
痴情兵 2017-1-24 18:47:01 我幾鍾意日本怪談
納米J 2017-1-24 22:49:03 以下個故仔同我好鐘意既書 恒川光太郎既《夜市》好相似
鐘意既可以去搵黎睇下
:^(


[翻譯] 日本夜行堂奇譚系列-獄夜古市


我曾在屋敷町裡頭的一間小小的舊書店打工了一年左右。

那間店的名字叫『獺祭堂』,是從獺祭魚這個詞來的。獺祭魚的原意是指水獺會有將捕到 的魚擺成獻祭的供品模樣的舉動,進而引申成喜愛書本、會翻書引用文句的人。原來如此 ,看來這間店的創始人是位愛書成癡的人吧。


獺祭堂這間小小的舊書店裡面漫畫之類的書籍一本也無,陳列在店內的全部都是一些難懂 的書類。這些書看在年輕人眼裡可說是毫無價值、根本不屑一顧吧。那就是家這樣的店。

我是在因緣際會下來到這裡的,這歸因於外頭下起了太陽雨。

天氣真好呢,我才這樣想著,結果出門沒多久如同箭雨般強烈的雨勢就向我襲來,我只得 狼狽的竄進附近的小舊書店。

店內燈光昏黃,氣氛陰鬱、一點活力也沒有。除了我以外也沒其他客人,不管怎麼看生意 都很慘淡。 我想既然都讓我在這裡躲雨了,就隨手買幾本書回家吧。可是稍微瀏覽了一下,在書櫃的 都是些古書,對平常只看漫畫的我來說根本無法理解這些書的價值。

「在找什麼嗎?」

有個聲音從微暗的店內深處傳來,定睛一看,有個身穿圍裙的年輕女性從裡頭走了出來。
這個人實在太漂亮了,使我不禁一呆、失去了應對能力。

「不,那個、這是因為外面突然下起雨來」
「是狐雨呢」
「啊?」
「哎啊,這樣的天氣下起雨來不是稱作狐雨嗎?就是狐狸娶親吧」

她嫣然笑了笑,就這樣把我的心給奪走了,我對她一見鍾情。之後,我在要離開店裡的 時候看到這裡貼著徵人的通知,馬上就決定要在這裡打工了。

「薪水實在不高喔?」

果然跟她說的一樣,這裡的時薪只比縣內的最低薪資還要多一點點而已。不過我可不覺得 這有什麼大不了的。
納米J 2017-1-24 22:50:34 她叫彩芽,比我大個五歲。不過嬌小玲瓏的身材使她看起來比實際年齡來的小。和外貌相 反,她有著成年女性的泰然自若、總是靜靜地工作著。

我最喜歡偷偷地看她在中庭裡伴著 蟲鳴輕撫膝上貓咪的樣子了。 她有時也會做晚飯給晚下班的我。
彩芽的家就在二樓。櫃台的後方有階梯,上去就可以看到兩間各三坪大的房間,還有廁所 跟浴室。這家只有她一個人住而已,雖然祖父還活著,不過她說祖父在幾年前就住院了。

在獨居女性家吃飯時在是一件讓我很緊張的事,不過她似乎沒有把我當作異性看待,只把 我當作她的弟弟一般。

「因為我沒有兄弟姊妹,這感覺好像突然多了個弟弟,讓我有點高興。」

我看著羞赧地笑著的她反覆煎著蛋捲的模樣,心情有些複雜。

我想告訴她我真正的想法,卻因為害怕之後就不能繼續陪在她身邊而退卻,只得努力的工 作,想成為最了解她的人。雖然多少還是抱持著一點希望,但想想她也不會因為我的認真 工作而產生好感吧。 彩芽煮的飯十分美味。
托她的福,原本因獨居而沒好好考慮自身營養均衡的我身體一天比 一天健康了起來,因此我暗暗期盼她能作我的老婆。

獺祭堂一天平均下來客人約有十人上下,可實際上沒買任何東西的人占大多數。 不過,似乎有客人一周會來買一次書。那人跟彩芽很是熟識,似乎是前代店主,彩芽祖父 那代的熟客。
熟客買的書不管哪本的價格都是不合常理的高,不過當我仔細看了架上的書的價格後,才 發現每本價格都高得嚇人。我可從來不知道舊書竟然可以賣得如此高價,於是就試著問了 彩芽這些書究竟是從哪裡進貨的。

「這些都是從舊書的市集進貨的,大概一個月一次」

我請她一定要帶我去一次看看,但她露出了十分猶豫的神色,說這她辦不到。

「那是個有點特殊的地方,不太能帶人去的」

我央求她說要我拿行李也沒關係,請帶我去,但她還是堅持己見否決了我的請求。

「你啊,覺得夜晚恐怖嗎?」

彩芽低聲地說道,那表情是我至今從沒見過的。

「要是去窺探深不見底的黑暗,黑暗也會窺視著你。就是這樣的感覺。不過若不深入暗 處也是得不到某些東西的。」

我沒由來的感到恐懼,只得沉默不語。
納米J 2017-1-24 22:52:56 那天,天空降下了如蜘蛛絲般的細雨。 彩芽去了位在新屋敷町的醫院,所以她要我一個人看店。雖說是看店卻也沒什麼特別要做 的,只能在櫃檯呆呆地看著外頭發楞。
呆呆地看著照得店內昏黃的燈泡,眼角餘光瞄見了玻璃門外有人影走來。 喀啦一聲,一個身著輕便和服得中年男子走入店內,他的樣子就像細細的骨頭胡亂拼湊出 來的一般令人覺得詭異。蒼白的臉雙頰凹陷,一雙眼睛卻炯炯有神。

「歡迎光臨」

男人沒有在店裡四處逛,而是直接到櫃台這邊,十分不禮貌地打量著我。

「沒見過你,你是彩芽的親戚還是?」
「我是工讀生,店主現在不在。」

是嗎,男人低吟。接著他從衣服裡取出了個小小的東西,輕輕的放在櫃台上。動作小心翼 翼,就像拿的東西是炸彈一般。
使我不由得凝神細看那東西。 綁帶像是要封住黑暗般將裡頭的東西裹得密不透風,那形狀很像某種東西。詭異的樣子的 惹得人有些發慌。要明確的描述的話,我覺得那很像心臟。

「幫我拿給彩芽。這是之前說好的東西,就這樣跟她說就行了。」

男人這麼說了後就要回身出店,我慌忙的叫住了他。

「那個,可以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他沒有回頭,停止推動玻璃門的手站住腳步。

「我叫木山,你呢?」

那時我對向男人報上名字這事感到莫名恐懼,不禁沉默了。
突然男人回頭,蒼白的臉浮上了慘然的笑容。

「你很聰明呢,真是可惜」

一陣惡寒爬上了我的背脊。我不經意地看向桌上的綁帶,發現那東西似乎扭動了一下。

「嗚哇!」

我身子顫了一下再定睛細看,那東西並沒有變化,看來是眼睛的錯覺。 當我回神,那男人已經如煙一般消失了蹤影。

傍晚,在我打烊時彩芽回來了。

我跟她說了有個叫木山的男人來過,並且給他看那男人留下的綁帶後,彩芽的表情馬上僵 硬了。
她喉頭發出哀鳴,臉部肌肉抽搐的盯著綁帶看了半晌,之後下定決心似的握住我的 手。

「拜託你了,請跟我走」

她懇求著,邊用手帕把我手中的綁帶拎起來。為了不徒手觸碰而仔細的包覆,並從櫃檯下 方取出了一個桐木製的小箱子放入其中,悉心裝了起來。 之後她鎖上店門,我被她拉著走出了店外。

「真的非常抱歉,給你添麻煩了。我本不打算要這麼做的」

彩芽帶著一副沉痛的表情這樣說,讓我覺得自己是不是做了什麼不得了的壞事。

「要去哪裡呢?是說,那男人是怎樣啊」
「要全部說清楚很難。那個男人是一種災厄的象徵,不能跟他扯上關係,他就是這麼不吉 利的人。」
「怎麼把人說的像怪物一樣…」
「比起怪物,人更可怕。他就是這樣的人。」
「那男人好像跟你很熟的樣子,他跟你是什麼關係呢」
「那是毀掉我祖父的人,不過因為我祖父也有錯所以我不恨他。他曾經幫過祖父的忙也是 事實,不過他一定會要求代價的」
「我不太懂。那那個綁帶又是什麼東西」
「那是祖父之前偶然得到的東西,不過這東西非常危險。我曾聽祖父說他和木山訂下了讓 木山處理這東西的契約,但再詳細一點的東西就不知道了」

對不起,她語帶苦澀的這樣說道。所以我就不再問有關那男人的事了。

「彩芽小姐,那請跟我說我們要去哪裡」
「去祖父的老相識的店,如果是店主的話或許知道該怎麼辦。我真的不想帶你去,不過也 沒其他辦法了」

我繼續走著,邊盯著拉著我的手的彩芽直看。

「那間店叫什麼呢?」

她轉過蒼白的臉看我,喃喃說道。

「夜行堂。那家店叫做夜行堂」
納米J 2017-1-24 22:54:37 那間店悄悄的藏於舊住宅區的巷子裡。昏暗的巷子裡只有一棟房子前面的燈泡一明一滅, 氣氛十分詭異。 看板什麼的似乎沒有,稍微注意才會發現玻璃門上貼著一張紙,上頭以挺拔的字跡寫著夜行堂三個字。

「不好意思」

彩芽打開門進去,我則是跟在她後面。店裏頭陰鬱的氛圍可一點也不輸獺祭堂。燈泡就這 樣從樑上垂下,四處都落著陰影,那是燈光照不到的地方。書架上陳列的無一不是古書, 種類也不統一。仔細一看卻沒有價格標籤。 在店的裡邊,櫃台有人看著我們舉起了手。

「喲,這不是彩芽嗎,好久不見呢」

像店主的人看起來似男似女,無從辨別。在昏黃的燈光下,什麼東西都看起來曖昧不明。

「如此久未拜訪十分抱歉,有件東西想要請您接手」

她這樣說道,並拿出包在手帕裡的綁帶給店主看。

「這真是很古老的東西呢,是從誰那得來的呢?」
「是木山拿來的。在我不在店裡的時候由他接手的。拜託了,請幫他斬斷他與這東西間的 緣分」

店主徒手拿起綁帶,放在眼前瞇眼細看。

「這玩意兒很麻煩。而且很可惜的,這裡似乎並沒有和他有緣的東西。我這裡的東西是沒 法幫他的」

彩芽的臉色變的鐵青,我不禁慌忙伸手托住了她打踉蹌的身軀。

「沒事吧?」
「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

我實在不能理解她到底為什麼要道歉。

「但還有一個方法。去市集買個東西回來就好了。因為那裡應該有很多想要這東西的人 。不過這也是有風險的,若你能了解,我就幫你打開去那裡的門」
「我可以代替他去」
「這是不行的。不是人選物品,是物品選擇他的主人。這你也是知道的吧。如果不是他自 己去的話就沒意義了。」

我雖然還是不了解事情的原委,不過依照我對他們談話的理解,只要把這綁帶拿去那市集 裡賣掉就行了吧。

「彩芽小姐,就由我去吧。把這個在市集裡賣掉就好了吧。」
「那個市集基本上不是以金錢交易的。只能以物易物。」
「那麼就用這個交換什麼東西回來就可以了吧?」
「是的,換什麼都沒關係。只要換你中意的東西就好。」

對不起,她又再次跟我道歉。我不介意的,我這麼說了然後拍拍她的肩膀。其實她這樣擔 心我我很是高興。

「我自己去」
「是麼。那麼我先給你幾個忠告。首先戴上這個,在那裡千萬不要拿下來。遵守這個就行 了,可以嗎?」

她遞給我的是一個木製的獸型面具。總覺得好像跟我的臉有些相似,讓我感到有些詭異 。

「接著就是不要進到太裡面,要是太貪心進到深處的話會再也回不來喔。不過在你找到你 要的東西前也不能調頭就是了」

店主這麼說了,就打開了在櫃檯深處的門。我略感害怕的朝裡頭窺探,發現有一座往地下 延伸的階梯。照明只有吊在天花板上的電燈泡,而階梯依舊往地下深處綿延。

「戴上面具吧,還有不要回頭。」

我戴上面具,一步走下階梯。才剛下去後方的門被大力的關上,不論怎樣想要打開它卻都 無法撼動。 只能前進了,我下定決心繼續沿著樓梯往下走。
納米J 2017-1-24 22:56:33 這間店怎麼看都很奇怪。

走到樓梯的盡頭,連接著的又是直而長的地下道路。
稍加注意就 能看見有電車軌道往黑暗的深處延伸,反方向則寫著潦草的大字 『終點』 我感到恐懼,差點就要喊了出來。

不過我強打起精神,鼓勵自己既然都來到這裡了就別回 頭,又繼續往前邁進。 我沿著鐵軌走著,看到了各式各樣的東西。 燈泡下蹲著什麼東西。 從牆上的洞窺視這裡的眼睛。 用頭撞著鐵軌上的枕木,試圖破壞自己腦袋的愚蠢的傢伙。

我看到了和我一樣帶著獸面面具的人類。我出聲向他搭話問這裡是哪裡,他卻似乎沒看到 我似的,完全無視我就這樣走掉了。這樣的人一定是得到了什麼東西,想趕緊回去才這樣 的。

我一開始雖然很害怕,但不知何時這種感覺已經麻痺了。我持續往深處前進,也不在意身 邊的黑暗越來越濃,只是冷靜地走著。 在我已然不明瞭自己到底走了多久的時候,我看見了那市集。

市集裡有幾個帶著獸面面具的人和路邊擺攤的「什麼」,人們用自己帶來的物品來換壺或 者是畫之類的東西。 路邊擺攤的「什麼」帶著人類男或女的面具,但是它們的身形卻完全不是人類的樣子。勉 強算有手或腳,卻長得不像話或是數量過多,令人發怵。

它們以人的聲音向大家宣傳自己的商品、招攬客戶。在這黑市裡旁放的東西不管哪件都是 世間罕有,根本無從猜想他們是從哪裡得來的。 古書類的也不少,我想彩芽或許就是從這個市集進貨的吧。 我雙眼瀏覽著各式東西,漸漸地往裡頭深入。就如同那位店主說的,越進到深處商品的種 類就越多、價值也更高。不過裡面人反而用來越少,終於只剩下我一個人了。

「小哥,你似乎帶著很有趣的東西啊」

叫住我的是有好幾對手腳的怪物,它戴著笑臉女人的面具。臉這邊留著捲曲的毛髮,濃烈 的海潮味朝我襲來。 我愣愣地將手中的綁帶給它看。

「哎呀哎呀,你拿的這個真是非常不祥的東西呢。能給我看看嗎?」

我就將東西放到它十根手指頭的手掌上。

「原來如此。這個東西罪孽深重呢。小哥,你可知道這是什麼東西嗎?」

它見我搖搖頭,高興地擺動著它的身體。

「不要知道比較好喔。怎麼樣呢小哥,把這東西讓給我吧。在這裡的東西只要你喜歡都可 以拿。」

我望向眼前排列的各式物品,每一個都是價值不斐的東西,不過我卻翻出了個橫躺在其 中,被一堆東西隱沒了的小瓶子。小瓶子煞有其事地被牢牢封住,裡頭浮著些微的亮光。 我問它這是什麼。是人類的魂魄喔,它道。

「是和我賭輸了的人類喔。被貪婪蒙蔽了雙眼才輸的呢。因為如此他孫女落得孤身一人, 現下他依舊在瓶中徘徊呦。」

該不會是這樣吧,我這樣想著,便想要跟它交換這個。

「你真沒什麼慾望呢小哥。比這更有價值的東西還有很多啊。你看這本古書如何,這可是 百人一首*的原本喔,很值錢的。你要這個貪婪老頭的魂魄要幹嘛呢。即使打開蓋子讓他 走他也活不了多久的。」

沒關係,聽我這麼說了它只得聳聳肩將瓶子交給我。然後它把面具稍微揭開了一點,張開 大嘴把綁帶給吞了下去。 我往道路的深處看去,遙遠的彼方似乎閃著淡淡的光芒。 我問它這前面有什麼呢,那東西一聽竟笑的花枝亂顫。

「你嫌你活的太久了嗎。總有一天即使你不願意也會來到這裡的。好啦,請回吧,我要關 店了」

就在它用三對手大力拍手的瞬間,我眼前頓時一片黑暗、腳下失去了立足地。在不知道會 墜落到黑暗的何處時,手中的瓶子封口碎裂、蓋子彈開。一道光從瓶中躍出,向是要逃 離黑暗似的飛竄而出。

我看著這樣的景象,呆呆地閉上了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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納米J 2017-1-24 22:57:54 醒來後,我發現我躺在夜行堂之中。

這邊還是一如往常的昏暗,腦袋昏昏沉沉的沒有實感 。喀啦嘎啦,牆上的時鐘指針走動的聲音特別響亮。

「啊啊,你醒了啊」

太好了太好了,店主這樣咕噥,然後遞了杯咖啡給我。
這杯咖啡的暖意救了渾身冰冷的我。 我完全想不起我是怎麼回來的,方才在黑暗中發生的所有的事就像一場夢一般。

「我就先說了,你剛剛經歷的可不是夢。你做的很好,不對,應該說你幹的漂亮」
「那個,彩芽小姐呢?」
「雖然很對不住,不過我讓她去醫院了。她爺爺意識恢復了,不過也因為也無法維持太久 ,我就說這裡交給我,勸她先過去跟爺爺告別。你可立了個大功呢」

我認知到了眼前這個人應該是知道在那個市集所發生的所有事情。

「在那個瓶子裡的,就是彩芽小姐爺爺的魂魄吧?」
「是的,他被那個叫木山的男人蠱惑,以自己的魂魄做賭注卻輸了。彩芽繼承了那家店 ,邊從那個市集進貨邊找那個瓶子。不過這樣一來,那孩子也沒再來這間店的必要了呢, 真是太好了」

店主這麼說著,邊打了個大哈欠。

「接下來的日子又會變得無聊了啊。因為這間店也不是誰隨時都能來的,寂寞也是沒辦法 的呢」

我正想向他詢問關於那個綁帶的事,卻突然有些害怕就放棄了。

「幫我跟彩芽打聲招呼,並嚴正的警告她別想再來找這家店。那市集裡有的東西在人世販 賣實在有點危險,關掉那家店比較好」
「我可以問你一件事嗎」
「什麼呢」
「難道就這樣放任那個叫木山的胡作非為嗎」

店主怪裡怪氣的笑了笑,將水晶從書架上拿起,沐浴在燈泡的亮光下向我展示。

「我不會做任何事的。不過,終結之日應該不遠了吧。那個人過度窺探黑暗身體都要崩壞 了呦」

我沒再多問就離開了店裡。

不能再深入窺探黑暗了,這點我已經足夠見識過了。
納米J 2017-1-24 22:59:01 就這樣,我打工一年的獺祭堂拉下了歷史的帷幕。

那天,彩芽和祖父進行了最後的談話,她順著祖父遺願結束掉這家店。且為了她的自作主 張跟我道歉,不過我反而放心了。

「祖父要我跟你說謝謝。真的非常感謝你。」

彩芽哭著說道,臉上卻帶著微笑。我也沒做什麼特別的舉動,有時就是會有某種緣分碰上 某些事,這次就是這樣吧。

不過我趁我們雇用關係結束的時候正式請求她跟我交往,在各種事情迂迴曲折之後我們 終於結婚了。

正好在那時候,我看新聞得知木山全身被卸成八塊死在住宅區,但我什麼也沒多想。 因為沒必要去細想他到底是發生什麼事了。

獺祭堂所藏的各種關係複雜的古書全部都在妻子的老家沉睡著。我們不隨便處置那些書 籍,也不願讓這些書籍出現在世人面前,那除了讓其沉睡於家中深處別無他法。

有時候會從藏書的地方聽到大聲談話和大笑的的聲音,不過那應該是我多心了吧。

這世上不能確定的事還有很多很多。 而我再也不會去窺視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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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人一首,由日本鎌倉時代的歌人藤原定家編撰而成。其中收錄了一百位歌人的作品各 一 首,總計百首和歌因而得名。現今的百人一首多指以印有百人一首和歌的紙牌進行的遊戲
納米J 2017-1-24 23:00:54 [翻譯] 日本夜行堂奇譚系列-幽黃昏迷

我的家境並不富裕。雖然獎學金讓我可以上大學,但全部的生活費都得靠自己打工掙。

打工當然兼了數個,不在學校的時間全都花在打工上了。很多人對大學都抱有一種玩樂至 上的印象,而我就是那個例外的窮學生。

在數個打工之中,時薪最高的非居酒屋的打工莫屬。但由於我只是任職於廚房的雜工,所 以薪水並沒有想像中的高。

即使如此我還是得在打烊後處裡完各種事宜才能回家,所以總 是只能搭末班車。 一旦到了繁忙期,錯過末班車在店裡睡一晚也不是什麼稀奇事。

居酒屋的打工就是這麼 勞累的工作。
納米J 2017-1-24 23:04:41 那天我和往常一樣,在結束居酒屋的打工之後乘上末班車的最後一節車廂。

由於是小城市 的末班車,車上的人數屈指可數。我悠閒地坐在位子閉上眼睛,不久就打起盹來。

叩咚、叩咚、叩咚,車輛沿線發出規律的聲響使人昏昏欲睡。

我沈沈的睡去了。 我睡了多久呢。 匡咚,電車大力搖晃的聲響吵醒了我。我驚惶的看了一下時鐘,不知何時已經過了三十多 分鐘了。 坐過頭了,我望向窗外後終於察覺了異狀。

明明是大半夜的,為什麼窗外的景色卻被夕陽染上了一片橘紅。放眼望去是一望無際的田 園風光。

那瞬間我還以為是我在作夢。

可是看了看手錶,已經停止不動了;打開手機,理所當然這 裡收不到訊號。

「到底怎麼了啊這是」

我腦袋一片混亂,總之先從座位上站起了身。這裡除了我一個人也沒有。

我的背脊微微顫 抖著走向前面的車廂查看,結果並沒有發現任何一個乘客。 我將視線移往窗外,還是老樣子都是田園的景色。看著地平線彼方的山巒、風景不斷的往 身後流逝。 我想說問問車長看看好了便往車長室裡頭窺探,不過那裡只有穿著車長服的某個東西站著 一動也不動。

我突然感到有些害怕,連忙逃離最前面的車廂往後頭跑去。 我在車廂內四處搜尋告示板,終於發現了路線圖。目前的首要目標是要確認自己現在到底 身在何處。 但寫在上面的站名我一個也沒看過。

站名從右手邊看來分別是「曉」「尼之原」「如月」「東雲」「沼之淵」「西野宮」「百 日紅」「山王」「牡馬崎前」。

到底這列車要駛到哪裡去呢,我完全猜不出來。不過要是 這路線圖是正確的話,那個叫「牡馬崎前」的站就是終點站吧。

總之現在有什麼想問的也只能在某個站下車後再問了。只要問這裡是哪裡就行了。 俄頃,電車放慢了速度。

我雖然期待著或許會有廣播,但果然事與願違、什麼廣播也無。 終於電車完全停下來了。

我從打開的門探頭出去,觀察著月台的模樣。古舊的車站月台上寫著「牡馬崎前」,看來 這就是終點站了。

沒辦法只能下車了,踏上月台後我聽見有個聲音從遙遠的彼方傳來。

「太鼓的鼓聲嗎」

在夕陽的渲染下,木造車站建築顯得相當古老。電燈也看起來破破舊舊的,仔細一看發現 那竟是瓦斯燈。

「簡直就像大正時代*啊」

我穿過月台的天橋進入車站中。夕陽的餘暉讓站內充滿了炫目的光芒,空氣裡卻瀰漫著一 股寂寞的氛圍。四處都種著彼岸花,「故鄉*」的旋律從看似是老古董的音響中斷斷續續 地流洩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