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幻武俠】畫槌錄
碼糕黃 2023-1-22 22:37:13

第四十二章 拜師講求法子





袁昊這番話中,帶著迭遭驚險而萌發的悔意,悔意之中,又有一種改過向上的進取心,那份進取心,正是他以往絕不可能擁有,對於武學的執著心態。



若是讓瀛海島的島民見著如今的袁昊,定會嚇得他們很大一跳,以為自己認錯了人。



都爭先微微吃驚,覺得袁昊似乎有了些許不同,目光下意識望向李若虛,見她美眸冷峻,不由臉上糾結起來,道:「你說得倒也不是不對,這般下去,咱們確實只有死路一條,別說是一年,甚至一個月也大有問題,可投敵習武,瀛海島從未有過先例,未免、未免……」



袁昊聽到「撐不過一個月」,大翻白眼,道:「這還不是得怪你,小賭小鬧也就罷了,偏生賭上所有財產,他媽的,想來就生氣。」歎了口氣,續道:「話說回來,你今天怎地這般扭扭捏捏的,平時你可跪得比我還快,莫非你討厭李姐姐不成?」他說到最後幾個字,故意提高音量,說得很是大聲。



李若虛聞言,冷目大睜,有意無意瞟去目光。美目當中,流轉情意,似有幾分黯然之色,亦有幾分期許之色。



她對這個問題,同樣很是在意。



都爭先大臉一紅,見李若虛兩頰飛紅,咳了一聲,道:「小孩子不要那麼多事。」



袁昊眼珠子一轉,哼聲道:「討厭就說討厭,何必裝模作樣,咱們都認識多久了,你喜不喜歡,討不討厭,我豈會看不出來?李姐姐,我看啊,都爭先當真很討厭你。」



都爭先耳中聽得李若虛「啊」的一聲,顯是傷透了心。大感著急,罵道:「放屁,放屁!放你爺的狗臭屁!姓袁的,你我認識多久,誰說我、我討……討厭了!」



話剛出口,耳中又聞李若虛「啊」的喜叫一聲,這回聲音中透著驚喜之色。



他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被袁昊激將一回,不甚失了言。臉上不由大熱,暗恨道:「他媽的!怪童,好一個怪童!你倒不愧這怪童二字,你要是哪天走在路上被人捅了,我也絕不感奇怪。」



其時,只聽得撲通一聲,袁昊忽然跪在地上,且跪得毫不含糊,坦蕩自得,臉上正氣凜然之色,李若虛剛從喜悅中回神,又是茫然又是驚駭。



袁昊笑嘻嘻道:「漂亮姊姊在上,小徒袁昊不服武律,不服道盟,只服李姐姐一人,請收咱們為徒罷!」說著,就要磕頭下去。



李若虛本想側身避禮,雙足忽然一緊,低頭看去,竟是袁昊緊捉她左足不放,心底一跳,道:「袁少俠,還請放……放手!我、絕千閣和瀛海島已不是盟友,況且武律在上,你們是瀛海島民,絕不能這般違背常理。」



可話一說完,她自己卻是一愣,那絕千閣如此棄百年盟友於不顧,不也是違背常理?倘若瀛海島二人連一年之期也撐不了,便死於道盟手上,心中未免會寢食難安。



袁昊緊捉李若虛蓮足,道:「不放,不放!放了就不教咱們武功了,李姐姐,我跟妳說,島主爺爺和我說過:人生在世,有些時候,就是舍了尊嚴也要活下來,只要活下來,仇可以報,飯可以吃,話可以講,沒什麼不能重來的。」



這武者的拜師之道,沒有講求很多,可最有效用的法子,袁昊早從島上學了起來。



李若虛愈是掙扎,袁昊一雙小手便愈往大腿處溜去。到得後來,她容顏大紅,根本不敢反抗,道:「就、就是如此,若是被發現了,武律定不會放過你我!」



袁昊眼珠子一轉,賊笑道:「姓都的曾和我說過,賭場之上,只要不被察覺,老千就是最妙的牌技。嘿嘿,那只要不被武律發現,一切問題自然都不成問題。」



李若虛聞言,微微驚訝,目光不由轉去,驚見都爭先神情複雜,帶有試探的目光,始終盯著自己。



她心中微苦,想道:「是了,他……他最厭惡的就是背信忘義之人,我、我已經惹得他不快,從今爾後,非友即敵。」想到此處,眼眶一熱,嘴中竟道:「咱們、咱們不能再見面,也,也絕計不能,再有牽連。」說到最後面幾個字時,語帶哽咽,抽抽噎噎起來,幾乎聽不出來她說些甚麼。



都爭先微感窘迫,方想上前安慰,卻覺如今身分,這般可是不妥,忽覺左膝一痛,瞪了過去,見袁昊同樣瞪著一雙大眼,眼中佈滿血絲,看來甚是駭人。



當此之際,都爭先苦笑幾聲,心念一起,覺得就是跪了,既不是為了武律、瀛海島一事,又有何不妥?緩緩跪在地上,大聲道:「美人在上,都爭先不服武律,不服道盟,只拜服花柳裙之下,請受徒兒一拜!」



只見兩人背脊挺直,雙膝跪地,姿態何等莊嚴正式,顯不是開開玩笑這般簡單。



二人點點頭,第一個磕頭下了去。



李若虛大駭無比,又想側右避禮,豈知這回換都爭先捉住她右足不放。兩人一左一右,默契極佳,便是絕不放李若虛避禮。



她「啊」的嬌呼一聲,登時臉上一紅,羞赧難忍,道:「你……你、你,都少俠,怎麼連你也是,你不是、不是這樣的人呀。」想上前攙扶,又委決不敢。



這瀛海島二人,為了拜師,可當真使盡渾身解數,在所不辭。他們這般說跪就跪,幾近無賴般的央求,實是有失中原人想像中風度翩翩,神祕詭譎的瀛海島民身份。



李若虛一陣茫然,她知曉傳聞中的瀛海島民是何等夭矯不群、叱吒風雲的一等一人物,當年都爭先同樣是岳嶽磊磊的少年人,可幾年光陰不見,當初的少年人不復存在,也不知都爭先、袁昊讓李若虛大開幾次眼界。



她左動也不是,右動也不是,倉皇道:「你、你們二位這……不可行的,武幣我不要啦,我不要了!你們快起,快起。」



可兩人一副視若無睹、聽之無聲般,第二個磕頭已然下了去。



照江湖道上的拜師規矩,只要受禮之人沒有側身避過,磕下三次頭,那便是成功拜了師。



李若虛心中著急,想抽腳而出,只見袁昊連忙雙臂一撈,她愈是想出力抽腳,袁昊就抱得愈是奮力,掙扎片刻,似感無奈,便放棄不動。低下身,右手拉著袁昊,左手拉著都爭先,想將二人扶起。



眼見兩人還是動也不動,李若虛正打算潛運內力,袁昊哼的一聲,道:「啊!姓都的,瞧你死盯李姐姐大腿不放,舔甚麼舌?莫非想做甚麼不成?」



李若虛一聞話,芳心大動,瓊臉更紅,目光馬上轉到都爭先身上,連內力都忘了運轉,見他同樣愣愣望著自己,根本沒有甚麼舔舌之舉。



便在這時,傳來咚的一聲,袁昊飛快磕下第三次頭。



大禮既受,這拜師之禮,就算結束。



袁昊笑得臉都花了,朗聲道:「漂亮師父在上,弟子袁昊拜見師父!」他忙再磕頭,絲毫不覺向敵人拜師學藝有甚麼不對之處。



李若虛愣了好久好久,腦袋一暈,只覺整個世界天旋地轉,不知該如何是好。



大禮既了,自己確實只得收了這兩個徒弟。



這世上最不該收的徒弟。


(今日更新晚了!!才剛回到家,深感抱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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碼糕黃 2023-1-22 22:37:38

第四十三章 絕千閣





絕千閣乃中原歷史最為悠久的老字賭坊,數百年來挺過一次又一次改朝換代、興盛衰敗之危,歷屆柜主多受各朝皇帝青睞,近年來更走向各門各類的商販,財大氣粗,聲名自是大噪,是以武律道盟等門派外一大勢力。閣中弟子不僅賭術高強,於武功方面,更是不遑道盟弟子,大有不少實力強悍的武者,只是不願專美於前,因此始終默默無言。



絕千賭坊,那是絕千閣位於撫仙鎮子的根據地。



李若虛起得老早,她身為絕千閣下任柜主,雜事繁多,自然沒有閒暇玩鬧的餘地。



這些年來,她深知父親頻向大宋王家獻媚,又向武律投入大筆資金,暗地結盟,此舉作為,大有和瀛海島解除盟約之意。因此當她一得知瀛海島來人是都爭先,欠了賭坊三百萬,心念一動,便打著欠債還錢的名目,當即捉拿二人。



李若虛無心背叛絕千閣,可也不願瞞著昔日盟友,害得他們遭逢死難。她本欲告知父親的盤算,再和瀛海島二人共謀打算,可王家之人實是來得不是時候,打亂她的計畫,好不容易事情有所進展,卻發覺那瀛海島二人嘴上說怕,行事上卻看不出半分懼意,竟還反過來要求自己教他們武功。



試問這天下之間,誰會當著未來大敵之面,央求對方傳授武功,又有哪一個人,會答應未來大敵的無禮要求?



李若虛這般費盡心思,卻換得那二人跪地說要拜師,一氣之下,就將二人踢出絕千閣地牢,不願管他們死活。



天才剛亮,絕千賭坊一處閣樓中,長桌前佇足四名男女,只見這些人臉上全是精幹之色,看起來約莫二十來歲左右,衣式一模一樣的黑袍,顯都是絕千閣之人。



可這些人的黑袍,和尋常絕千弟子很不一樣,不僅質料精良,領口、袖口處還繡有金線邊,整體看來,有種富麗別然之感。



這是絕千閣內門弟子的特製黑袍,絕千閣就如中原各門各派,有內、外門之別。在場二男二女,皆是絕千閣的後起之秀,也只有閣中長老特別關注的物件,才能送往李若虛身旁,輔佐她一切日常管理。



一名頗有姿色的絕千閣女弟子道:「小姐,趙公子要我留話給您:『趙某斗膽,今日酉時,金玉酒樓,委屈若虛小姐大駕。』小姐,您是去或是不去?」



李若虛一聞「趙公子」,柳眉便及微蹙,昨晚趙公子突如來訪,害得事情險些不成,心感微怒,自己不好責難趙公子,他卻頻頻施壓,彷彿不將昨日之事當一回事。她又想起昨晚半答應袁昊和都爭先之事,大是頭痛,搖搖頭,道:「芫兒,替我婉拒趙公子,公事繁多,不克前去。還有,近日若有人求見,就說我身子不適,謝絕見客。」



芫兒微微皺眉,遲疑一會,欲言又止,道:「是,小姐。」



這時,一名男弟子上前,細聲道:「小姐,這是昨日商鋪盈虧,請過目。」遞上表單之時,輕輕低了頭,臉上溫和一笑。



李若虛只接過表單,眸子盯著表單,「嗯」了一聲,便不再理會。那男子臉上略為失色,不及說些甚麼,另一名男弟子已然上前,淡淡笑道:「小姐,這是其餘賭坊的盈虧。」



那男弟子遞出表單,見李若虛又「嗯」了一聲,像是早預料到般,接著道:「小姐,前些時日,我買了武夷山的提神茶,取來九曲甘甜的溪水,泡上一壺,定是絕佳好茶。而且這提神茶,對武者修練亦有大益。小姐您事務繁忙,該好好顧及身子,不如這就替您泡上一壺罷?」



芫兒冷然道:「董師弟,正如你說,小姐日機萬里,事務繁多,沒有必要為了這點事,浪費寶貴時間。」



董師弟臉色當即沉了下來,知這王芫兒又想和他作對,哼了一聲,道:「王師姐,妳這話可說得不大對,怎地會是浪費時間?這是為了小姐,特意跋山涉水取來武夷山的茶,和九曲的水,我作為小姐的師弟,是怕小姐累著了,於心不忍。」



王芫兒鳳眼一瞇,蠻腰一扭,回頭道:「陳師兄,這可是你教出來的好師弟?」望向那臉上略有失色的男弟子。



那陳師兄冷冷一笑,道:「師妹,我可不是師弟肚裡的蛔蟲,哪裡會知他是甚麼意甚麼情。」



董師弟笑道:「哪裡,二師兄的教誨,身為師弟,我可記得清清楚楚。」說著,兩隻眼睹中流露好強之色,回過頭,轉而流露出貪婪之情,凝望著李若虛。



陳師兄、王芫兒自然曉得那目光之意,前者臉上一沉,後者蹙眉反感,李若虛身為下任柜主,端莊秀麗,脾氣和善,地位崇高,整個絕千閣有多少弟子愛慕著她,就盼這位天之驕女回首望自己一眼。這董師弟仗著絕千閣內門弟子的身分,頻向李若虛迭施殷勤,早是讓其餘內門弟子,很是不快。



這時剩餘那名女弟子緩緩上前,顫聲道:「小、小姐,翠兒有事稟報。」這聲音婉轉如玉,可帶有幾分懼怕之感,顯得畏畏顫顫。



李若虛輕輕「嗯」了一聲,目光仍不離手中表單,道:「說。」



翠兒有些溫吞道:「是。其實……其實閣外有人要找小姐。」



李若虛微微發楞,螓首一抬,道:「找我?是誰?」



翠兒低著頭,半晌不語,才道:「不、不清楚,那人只說,小姐出來就知道他們是誰。」她說這話時,愈說愈是害怕,像是料到會發生甚麼事,臉色慘白起來。



果然話聲剛落,就聽得那董師弟登時大喝:「大膽!孫翠兒!」



孫翠兒嚇了好大一跳,忙縮起肩子,瑟瑟顫抖起來,頻道:「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都是翠兒不好,都是翠兒不好。」



那王芫兒狠瞪二人一眼,護著翠兒肩子,道:「你說你們兩個男人,朝自己師妹吼甚麼?還有沒有男人樣?翠兒只是轉口,又不是她本人說的。」



她是最早跟隨李若虛的內門弟子,這孫翠兒則是最晚跟隨的,一個最早,一個最晚,同為女子,自然萌生女子情誼,令她特別勘照幾分。此時見她被吼得花容失色,安慰道:「師妹,妳用不著怕,師姐在呢,這些壞男人不敢找妳麻煩的。」



那董師弟理也不理這話,逼近李若虛一步,臉露殷勤之色,道:「小姐,讓我去教訓教訓那無禮之徒。好讓他們知道,絕千閣和小姐的名號,絕非俗人可以胡說八道。」



陳師兄、王芫兒心中齊想:「這董師弟也真是夠狠,八成是要借事獻殷勤。」大是不以為然。



李若虛沉吟片刻,心想絕千閣名聲遠播,近年來,更是獨佔中原商家鼇頭,自然容易惹人眼饞不快,時常有沖著名號而來的江湖人士,不過往昔都是向著父親而來,極少有人指名自己而來,略略一想,道:「既然如此,董師弟,就拜讬你探個虛實。切記,不可胡亂動手,咱們要以禮待人,就算對方真是找事,你身為堂堂絕千閣內門弟子,也莫要失了禮節。」



董師弟行禮道:「是。」臉露喜色,便奪門而出,奔了下樓。



陳師兄、王芫兒心中又想:「小姐妳這話不說還好,說了出口,那就完啦,他定是會打得對方毫無招架之力,只留一口氣。」



李若虛聽他奔聲漸遠,接著埋頭處理閣中諸事,父親如今身在王都,一切事情都落到她頭上,若是處理不當,導致命令有所差池,那就是好幾十萬、百萬武幣的損失。因此她萬不可疏忽,更沒有餘力管董師弟和下樓求見之人的事。



過了一陣,眾人只聽得外頭傳來一陣喧囂喝采聲,但聽董師弟喝道:「你們是何人?見你們樣子,應是平民老百姓錯不了。哼!知不知道這兒是那裡,堂堂絕千閣,豈能是你們可以隨意說進就進,況且你們還……還……竟敢說要找小姐,當真不知死活。」聲勢洪亮,眾人只覺聲音回盪耳畔,顯是董師弟用內力喊了出聲,否則是難以傳到樓上來的。



這可話聲落下不久,眾人等了一會兒,卻沒再聽見說話聲,心中詫異,連是潛運內力,耳中當即傳來當當當的金屬撞擊聲,又聽得敵方叫駡聲,本來萬籟無聲的撫仙街逵,堪堪熱鬧起來,傳出不少人的吆喝聲。



聽群眾聲音,無一不是指責董師弟仗著武功,欺淩對方,絕千閣弟子,實是不要臉至極。



陳師兄、王芫兒臉色當沉,絕千閣弟子,齊想:「這董師弟究竟在幹些甚麼?」



李若虛兀自埋頭看著表單,細細算過,接著一筆一墨寫下紀錄的盈虧,對外頭爭鬥一概不理。半個時辰過去,表單盈虧已算個完畢,確認無誤,書寫要交予父親的信件,正想喘口氣。



她抬頭一看,竟發現三人臉上大是不善,這才吃了一驚。



她問道:「董師弟呢?」其餘三人還不及回話,只聽得外頭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慘鳴聲,直傳樓閣之中,卻是董師弟的聲音。
碼糕黃 2023-1-22 23:03:54

第四十四章 絕千賭坊





那王芫兒、翠兒臉上忽現怪色,頭一低,小臉紅撲撲的,目光所及,更是不敢瞧見陳師兄,而那陳師兄則莫名打著寒顫,雙腿緊夾不放,臉上流露出又是敬佩又是憐憫的神色。



李若虛正自搞不清楚狀況,忽傳來一陣急促腳步聲,一名絕千閣男弟子飛快沖入閣樓,氣喘如牛行了禮,道:「報!小姐……董師兄,董師兄他……」



李若虛臉色微變,以為董師弟出了甚麼事,急道:「快說,快說董師弟怎地了?」



心中則想:「外頭究竟是誰要見我?莫非是父親的朋友?不好!不好!董師弟是閣中董長老之後,自他來撫仙,性子愈發浮躁起來,我卻也拿他沒有辦法。這位朋友既因我的疏忽,有所不滿,再讓董師弟惡言相待,定才怒不可遏,傷了董師弟。」



那男弟子臉上忽現痛色,和陳師兄神色簡直一模一樣,道:「董師兄他蛋……呸,他、他,方才董師兄下樓,說是奉小姐知命,特來請人離去,可那群人,他們非但不願走,還處處辱駡董師兄,說小姐的不是,董師兄一氣之下,就……就被迫出手,可那些人武功不高,但好生可惡,逞卑鄙小人行徑,兩面夾攻董師兄。董師兄英勇抗敵,可終究寡不敵眾,被那兩個卑鄙小人攻擊命根要害,暈厥過去。」



這話一說完,房內霎時寂然無聲。眾人臉上無不有怪色,互相看了看,卻不知該做何反應,其中李若虛、王芫兒、翠兒更是臉染紅暈,下意識看了陳師兄一眼。



陳師兄自然明白她們三人眼神之意,咳了一聲,側身避開,細想命根要害受擊,對方還是刻意為之,那定是痛不欲生,就是境界再高的武者,豈會沒事鍛鍊那等地方?也好解釋方才聽得董師弟的哀鳴。他心念電轉,不由胯下一涼,又打了一陣寒顫。



李若虛身為絕千閣下任柜主,不得過於失態,趕忙調整好心緒,瞟了這名弟子一眼,發覺他有些眼熟,心中了然:「是了,這弟子也是董家之人,怪不得方才所言,處處向著董師弟。料想起來,定是董師弟出手再前,又怎地會是『被迫出手』?而對方既是『武功不高』,董師弟明知如此,還執意出手,對方使小人行徑,屬實無奈之舉,如何算得上真正可惡?」



她問道:「那董師弟他、他……」本想說「他可還好?」,可不及說完,臉上又紅,想著自己好歹也是黃家閨女,怎地能把那東西說出口?



她歎一口氣,問道:「傷了董師弟的是誰?」



那弟子聞言,「啊」了好大一聲,臉唰地慘白,道:「小、小姐,小的罪該萬死,竟忘了把那兩個惡魔的傳話代給您。」



陳師兄哼了一聲,既然董師弟失敗了,那接下來就是他表現的大好機會,冷然道:「甚麼惡魔、惡鬼的,那多是西方說詞,不要胡說八道,咱們練武之人,豈會怕那種東西?你若還算是絕千閣弟子,現下立刻下樓,拔劍斬了那兩個不速之客的人頭。」



那弟子一聽要他對付那兩個魔頭,嚇得兩腿緊夾,小腿陡個不停,顫聲道:「恕、恕弟子不敢,不敢……他們,他們好狠毒啊,打了又打,踹了又踹!」



陳師兄聽到踹了又打,打了又踹,也是兩腿下意識微縮,他如何會不明白究竟是打甚麼、又踹了甚麼,心忖道:「那當真是惡……惡……他媽的,到底是誰這般邪門,專使這等無恥招式。」



李若虛深深歎息一聲,只覺腦袋生疼,其實當她一聽得「惡魔」二字,加上如此違背俗禮的陰人法子,心底就已猜到是何方之人所為。只聽她道:「你說的惡魔,是不是一頭大惡魔和一頭小惡魔?」



那弟子驚道:「是,是!一大一小,不僅偷襲董師兄,逮著機會就往要害死了打,天底下、天底下再也沒有比他們狠毒的惡魔。」接著疑道:「小、小姐您認識那兩個惡魔?」



李若虛腦袋一暈,心中暗恨:「我昨日分明警告過他們,莫要胡來,儘管咱們的盟約尚在,只要父親一回來,定是會撕破臉的。就算今後絕千閣肯放行一年,但若是在一年內讓咱們逮著正著,父親可不會輕易放他們一馬。」



她沒有應答,冷冷瞟了那弟子一眼,道:「他們還說了甚麼?」



那弟子渾身一震,左右看了王師姐、陳師兄、翠兒一眼,忐忑不安道:「他們說,他們說……」



李若虛道:「沒有關係,他們說甚麼你就說甚麼。」



那弟子道:「是。那大惡魔道:『我和你說多少次,絕千閣不得相信,你昨晚哭得臉上都開了花,怎地還沒學到教訓?』那小惡魔則說:『閉嘴,姓都的,誰像你一發現被騙,就好似天塌了般。哼,李姐姐說好要教咱們的,怎地又反悔了?而且派了一個沒軟蛋的弟子過來,難不成以為就能趕走咱們不成。』他、他們要我將這些話帶給小姐,說、說完就……」



李若虛聞言至此,深怕那兩個惡魔又幹了甚麼,心中急了起來,道:「就怎麼樣?」



那弟子害怕道:「就、就在樓下賭坊玩了起來。」



李若虛美眸大睜,微微一愣,大是松了口氣,道:「就這樣?」



那弟子不知為何哭喪著臉,接著道:「小姐,若只是如此,他們、他們哪能稱得上惡魔?那小惡魔還說:『咱們說好啊,若是贏了錢直接現換,輸了倒頭就跑,誰要是敢擋路,你踢左邊,我踢右邊,哈哈,哈哈!』小姐,他們要小姐妳聽見就快點下樓。」他想起這一大清早,賭場已是前呼後擁,賓客盈門,那一大一小惡魔又如何折磨眾弟子,想到這裡,當真哭了出來,道:「小姐,如果您認識那兩個惡魔,還、還請麻煩制制他們,否則眾弟子,弟子們……」



李若虛經昨夜在牢房相談,李若虛已然深明那都少俠二人的性子,知他們絕非隨口說說,而是當真有可能贏錢便拿、輸錢便跑,擾亂賭坊規矩,隨心情肆意胡來,心中不由焦急難忍。



隔了半日,又覺腦袋痛了起來。



那王芫兒、翠兒、陳師兄等絕千閣弟子並不識得袁昊、都爭先二人,各各面面相覷,一道道目光都瞧了過去。目光之中,多半摻雜好奇、懷疑、憤懣之色,可無人發話一句。



李若虛沐浴在眾人目光底下,知這些弟子多在猜測自己和大鬧賭坊二人的關係,臉上微微一紅,可她貴為絕千閣下任柜主,是萬人之上,一人之下的尊貴身分,實不得于眾弟子面前大出糗態,只好佯裝歎一口氣,向那男弟子和譪一笑,道:「辛苦了,這事由我親自處理。翠兒、芫兒,妳們跟我來。」話說完,就起身下樓。



她一出房門,只見屋頂椽條落下簌簌灰泥,隱然顫動著,行出長廊,耳中就聽得空廓樓間傳來歡聲騷動,心中微微一驚,登時潛運內力,細細再聽,只聽得聲音中不乏喝采辱駡兩極聲響,可聲勢之浩大,卻是她前所未見。



李若虛柳眉一皺,平時的絕千賭坊雖是熱鬧異常,可萬萬比不上當此盛況,她見左右無人,步履愈行愈快,到後來幾近奔了起來。



孫翠兒、王芫兒跟隨其後,大是吃了一驚,她們從未見過小姐如此著急的模樣。幸是閣樓最高層只有內門弟子可以進入,因此並無其他弟子見著小姐這副模樣。



李若虛行進之間,眸子順勢往樓下一瞟,見某個賭桌聚集無數來客,賭桌的中央,有兩道熟悉身影,一少一小,正是都爭先和袁昊二人。



此時時間尚早,可賭坊已是門庭若市,但見賭坊門外還有聞聲而來的商、民,一雙雙目光都在打量這一少一小,又驚又奇,細想他們究竟是何方之人,膽敢這般大鬧絕千賭坊。



李若虛耳中聽得歡聲連連,不由一陣氣苦,心底大是有苦難言,那都少俠和袁少俠全然沒把自己的話聽進耳裡,更把絕千柜主的奉勸當耳邊風,如此大出鋒頭,若是讓道盟、或是哪路武者瞧出端睨,豈不糟糕?



這時,忽聽得樓下有一人喊道:「大!」



其餘賭客紛紛道:「這、這位又選大……難不成真又會開大?」



有人道:「不,不可能!你也不想想這是第幾次大。」



另一人道:「第幾次來著?」



又有人道:「他媽的,這人已連續開了九次大,若是再開大,可就連續十次中,依照絕千閣規矩,要是有人骰大小能連贏十回,閣中的兌換品隨任君挑選。」



有人道:「甚麼?那、那絕千閣派中的……」



另一人道:「正是,就是要功法、心法也是可以換。」
香江第一淫棍 2023-1-23 02:12: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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碼糕黃 2023-1-23 18:50:21 新年快樂~
:^(
碼糕黃 2023-1-23 20:00:14

第四十五章 大鬧賭坊(1)





眾人話雖是這麼說,其實心底都明白,就是這一少一小能連開十次大,可在賭坊當中,能夠供人兌換的武學,定也只是些江湖上稀鬆常見的武功、心法,絕不可能是絕千閣博大精奧的武學。因此在座賭客說來道去,嚷嚷歡快之聲,卻沒怎地羨煞,反倒有幾分玩味看好戲的心態。



只見一個矮小身影上前,道:「喂,喂,咱們還沒敲定籌碼。」



眾賭客見那矮小人影,心中一凜,不敢輕忽,齊想:「方才還道是哪家孩子這般頑劣,偷進賭坊,瞧這熱鬧,豈知他和那青年是一夥子。他們每次壓大都是籌碼全壓,沒多加猶豫,難不成這回又要全壓?」



那矮小身影道:「咱們還是全壓了?」那青年道:「當然,當然。都和你說我賭……賭,嘿嘿,大名可不是假的。」那矮小身影道:「那你怎地輸到那般地步?」那青年氣罵:「放屁,放屁!那群臭老兒定是出老千,否則我哪可能輸得那般地步。」



那莊家的絕千閣弟子見著這一少一小吵得不可開交,總算吁了口氣,略感安心。可轉眼之間,又見那矮小身影目光射了過來,笑得駭人。他宛若見著惡鬼般,臉色鐵青,顫聲道:「你、你……這位小小爺,莫不成還要……還要壓不成?」



只想當初見這矮子一副懵懂之色,以為是個博弈生手,又不似甚麼富得流油的大商,本欲趕他離開,想不到這矮子一出手,就是連中九次大,且每每都是壓上全部籌碼,手上那一百武幣的空間戒,連翻倍九回,如今少說也有幾百萬武幣,當真邪門得很。



他頭一轉,瞧著矮子身側的青年,更是哭喪臉,央求道:「少俠,不對,大爺、大爺,您行行好,別賭了,別賭了,我這弟子積分全都快被你倆敗光,再這般下去,積分扣完,我可得下放外門去了。」



這人口中矮子和青年,自然就是指袁昊、都爭先二人。



原來他倆大一清早前來,就是為了昨晚拜李若虛為師一事,本想趁賭坊少有人煙之既,來個閉門習武,待得武功足能防身保命,找機會離開撫仙,找他處安身之地,再尋其他打算。



豈知一來絕千賭坊,求見李若虛不得,那董師弟口出惡言,說是奉李若虛之命,一副惡人蠻橫之色,動用少沖境的武功,想逼得二人離走,但瀛海島人二人豈會這般退縮?儘管二人武功孱弱,可合力齊上,卻是配合得天衣無縫,那董師弟見出兩人武功低弱,本就不當二人是一回事,一個恍神,就中了命根要害。



爾後云云,自然是都爭先見著賭桌,賭心大發,說要小玩幾把,賺取往後盤纏,卻愈玩愈深,才有他們連中九回的事情。



都爭先心念一動,心忖:「外門?是了,絕千閣有內、外門之別,可詳情云云,我卻不甚清楚。以往我總認為這種事情,不知也罷,可現下已然不同了,情報能蒐集多少算多少,再多也不嫌少。」偷偷瞟了袁昊一眼,見他臉露無趣無感之色,不由笑道:「這位兄台,我這位小姪子,對你口中的門派積分很是感興趣,能否說上一說,好令他開開眼界?當然,兄台幫我這個大忙,自然是……嘿嘿,不會虧待你的。」



那些圍觀之人聞話,也是好奇萌發,紛紛叫好,要那絕千弟子趕緊說了為快。



那絕千閣弟子面露難色,依都爭先之言,要是自己不說個清楚道個明白,那他定會繼續賭下去,屆時,自己內院弟子的身分可就大大不妙。當下左瞧右瞧,這才細聲解釋道:「少俠你可知道,咱們絕千閣和武律道盟的差別?」



都爭先笑著搖搖頭,道:「在下愚鈍,還請兄台解惑。」



那絕千閣弟子聽都爭先口氣恭敬,心情複好些許,苦笑道:「其實,這二者最大之別,就是絕千閣不僅講求武功,更要求眾弟子會通賭術,賭武兩面俱全,咱門這些考核入閣的弟子,不是名門之後,如果想拚上內院,就得兼顧絕千閣各地的賭坊,只要賺取的積分足了,外門弟子可以考取武試,成為內門弟子的隨從,待賺得一年份的積分,就可升上內院弟子。」



袁昊插口道:「如此說來,咱們要是接著賭下去,這位大哥不僅不能考試,還會因為積分過少,被逐出內院?」



那絕千弟子歎了口氣,道:「不錯,你們邪……二位賭術高強,氣運非凡,尤其是少俠,你賭術精湛,和咱們內門弟子較之,簡直有過之而不及,在下由衷佩服,懇請二位手下留情,留在下一條活路。」



都爭先忙低頭,謙虛道:「不敢,兄台堂堂絕千閣弟子能這麼說,倒是讓小弟臉上貼光。」



袁昊聽得都爭先一口「不敢」、又一口「臉上貼光」,不禁一陣雞皮疙瘩,心中直罵:「好不要臉的賭狂!也不想想在瀛海島時,是誰整天輸到只剩一件褲子?唉,可也不能怪姓都的這般高興,島上爺爺們哪一個不是大智若愚,可聰明得緊,瞧他們平時裝瘋賣傻,整天看天看海,一談及賭錢、賭酒,那就原形畢露啦。」思索片刻,就不去講明,如今界域已封,出了瀛海島,那這盤纏問題,就尤其重要,自然是能省則省,能賺則賺,總不能躲得過追擊,卻活活餓死去了?



他拿出一枚空間戒指,心念微動,嘩啦啦一聲,白花花的武幣自戒指源源而出,朗聲道:「莊家,三百五十萬,全壓了。」



賭桌四周自又是譁然一片,吆喝連連,逕自騷動起來。



那絕千閣弟子聞言,微微發楞,不是說了會留情?直往都爭先看去,見他同是驚訝之色,朝自己攤了攤手。他簡直欲哭無淚,向身後偷瞟,見有十幾名絕千閣弟子在柜檯前,臉露憐憫,遠遠看了過來。他心頭一股怒火湧起,喝道:「你們這說話不算話……」話未說完。
碼糕黃 2023-1-23 20:00:25

第四十六章 大鬧賭坊(2)





便在此時,忽聽一聲嬌喝:「且慢。」



眾人循聲看去,紛紛回頭,見有人自閣樓幽步下樓,細細見去一眼,不由齊感吃驚,有人趕忙避過目光,不敢再看;有人面露癡色,情慾湧動;有人滿臉通紅,目中全是敬佩、尊愛之情。



只見這人身著絕千閣袍子,可樣式和其他弟子有些不同,上身緊致玲瓏,襯托盈盈一握的蠻腰,下伸開衩,露出如凝脂般的白皙長腿,褐發如瀑,眸如青玉,一張瓜子臉雍容有度,當是不可多得的美人。



只聽眾絕千閣弟子歡聲不止,各各如吃下定心丸,心神大慰,一副有驚無恐之色,那莊家弟子更是老淚縱橫,不知吁了多少口氣,此人不是李若虛又是何人?



在場來客多為青年,他們未曾蒙得李若虛一面,自當看得癡迷,難以自拔過來。見李若虛柳眉微蹙,眸中略現怪罪之色,那嬌然欲滴,又溫婉不言的模樣,更是令青年們癡色相望,嘴巴大張,口水都流了出來。



有人吃驚道:「看啊,是李若虛!她、她來了。」



有人嘿的一聲,道:「絕千閣這是坐不住了,要還挫挫這位老兄的銳氣。」



有人道:「她……她,美,真美,若虛小姐,這等美人,當真是實在世所罕有。」



又有人道:「鄉巴佬,你肯定沒見過靈瑤三瓊,那三瓊,可不輸李小姐。」



有人冷笑回道:「咱們現下提李小姐,你偏生要提靈瑤三瓊,沒事找事不成?」



袁昊耳中聽得這些談論,不由暗笑:「李姐姐果然來了,她若是再不來,咱們可就要下狠手,把絕千閣的武幣通通贏了走。」但既然李若虛已來,這賭局便沒有繼續的必要,正當要開口喊止剛才的籌碼。

       

卻聽得李若虛搶道:「莊家,我這壓五千萬,他們開甚麼,我就選相反。」說著,玉臂邊甩,一枚空間戒輕彈到賭桌上。



她這話一落,霎時引得譁然大響。



眾人不只因為李若虛隨口便喊五千萬的龐大數目,更是對她親自出面對付這一少一小,感到訝然無比。



都爭先臉上流露好戰之色,他平生愛賭,卻從沒賭過這等大數目的金額,道:「李姑娘好氣魄!在下佩服。」



李若虛沒好氣瞪他一眼,目中嗔色,轉眼而逝,改為靜靜微笑,柔聲道:「少俠多禮了,少俠技高膽大,氣運過人,若虛嚮往許久,很是佩服。」這話的言下之意就是,「你出了老千,我自然是知道的,若不想我當面戳破,就和我賭上一把。」,眾人聽得這話,紛紛高呼李小姐「女傑本色」、「有膽識」。



袁昊見二人當真要比起賭術來,大感驚駭,想道:「李姐姐這是何意?這博弈一事,若說有誰能出都爭先其右,大概就只有瀛海島的爺爺們。他『賭狂』之名,可不是甚麼江湖吹牛把戲,就是要出千,想找出把他更加會出千的……」他想至半途,心中古怪難言,隱隱覺得不妙,卻想不出究竟不妙在哪。



他目光所及,只見都爭先臉上微凝,一改方才泰然之色,神情窘迫,眼珠子亂轉一通,時而望左,時而瞧右,有時似忍之不住,偷眼往前瞟去一眼,嘴巴微張,癡癡愣了好久,更是忘得呼吸,目光根本不在賭桌上。他猛然醒悟道:「是了,是了!當初都爭先平白無故輸了三百萬,我就覺得奇怪,照理而言,中原實是難找賭術比他高強之人,怎地會憑空輸光三百萬?」



袁昊本欲尋著目光瞧去,卻察覺成群賭客和都爭先大相逕庭,有些少年人把持不住,有些青年坦蕩不掩,但多是左右不敢仔細瞧,又忍之不住偷偷瞟眼;他心下愈發好奇,究竟是甚麼東西這般好看?凝目看去,眼中當即映入一片白花花的雪穀,不由一愣,竟是李若虛如凝脂般的白皙肌膚。



但見李若虛一手搭在桌旁,蠻腰前傾,似有意無意,那略和絕千閣衣袍不同的袍子,領口處順勢大開,頓時露出潔白雪谷,穀中深邃無垠,春光乍洩,引人遐想。



袁昊愣了半晌,趕忙回神,心中吃驚:「卑鄙,卑鄙!竟然用美人計,李姐姐真是,真是……他媽的好計策,原本如此,我還道都爭先怎地會連輸三百萬武幣,原來都是被李姊姊的美人計誆騙啦!」



言念既此,憶起那三百萬武幣,原來是被這等無聊之事框去,兀自心痛不已,又驚又怒。



就在都爭先癡迷雪谷美景之際,李若虛向莊家微使眼色,接著翹臀微抬,勾劃出誘人曲線,自是惹得都爭先一夥人狂咽口沫,難以自己。那莊家弟子臉露喜色,心想還是小姐法子管用,厲害得多,一出手便有成效。忙施暗技,飛快將器皿中骰數一改,接著大聲道:「各位客官,要開啦,開啦!」



眾賭客聽得「開」字,這才回神,盯向賭桌,不過大有人還對那雪穀流連忘返。李若虛輕輕退開兩步,整理好衣襟,



袁昊全將方才之事瞧在眼底,便想大吼戳破李若虛作弊之舉,忽聽有人在耳畔邊道:「坐下!」身子猛地一震,後心生疼,登時四肢發軟,撲通一聲,跌坐於地。



袁昊眨眨眼睹,想撐地起身,可試了幾回,強撐不起,當下直有股既視感沖上腦海,昨夜牢中的情狀,歷歷在目,明白自己是遭人點了穴。而且對方,極有可能就是絕千閣的人。但正所謂不經一事,不長一智,他第二回突遭人點穴,已不似第一次那般窘迫,抱著一試心態,動動嘴巴,果然嘴也不得出聲,見李若虛那青色眸子盯了過來,輕輕一笑,知被看破手腳,心中大苦。



其實李若虛下樓之既,除了緊盯著都爭先,就是在關注袁昊的動向。昨夜在牢中相談,見識過他異於尋常孩童的聰慧,明白不得有所輕忽,見他一顆小腦袋頻頻亂轉亂動,料想他年紀尚小,對於這等男女之事還不大感興趣,是以依然不動聲色,兩隻眼緊緊盯著幾名絕千閣弟子,唯恐遺漏些許的蛛絲馬跡,才會出此下下伎倆。
碼糕黃 2023-1-23 20:00:36

第四十七章 輸了





這時,那莊家弟子將器皿一開,只聞得眾賭客齊聲騷亂一片,驚呼連連,但見三個骰子的骰數分別是:一、三、二,三個數字。



忽聽有人道:「小,是小!」



又有人歎道:「果真不可能連出十次大。」



旁人道:「那姓都的朋友賭了多少?」



有人道:「整整三百五十萬武幣。」



眾賭客你一言我一語,嘻笑謾駡,有人在驚訝都爭先連贏九回,有人在感慨世事果真難料,有人難以忘懷方才之美景,有人在計算都爭先一共贏了多少武幣,一時之間,群客大談闊論,堪堪熱絡起來。



袁昊簡直欲哭無淚,忖道:「沒有武功,我連人都不如,不行,不行!我定要好好學武,這般下去,要不了多久,我定會慘死街角。」



只見都爭先面孔全是驚駭,連退幾步,驚道:「不……不可能,不可能呀,怎地會是出小?不會是小的,我都出算好老……呸,使了十成力,怎地會輸?」



李若虛見著都爭先吃鱉的模樣,心情大好,一掃積蓄起來的怨氣,笑盈盈道:「都少俠技藝高強,承讓了。」



這六字旁人聽來,並沒有任何不妥,可讓都爭先聽來,這話根本是暗藏玄機,明褒暗貶,氣得他火冒三丈,咬著切齒。



袁昊忽覺背心微震,四肢一松,是以不明不白間讓人解了穴道,他眨眨眼,也不管是誰解開他穴位,直沖到都爭先身側,罵道:「你這草包!李姐姐不過是袍子沒穿好,露點春光,你就如個淫賊,兩隻眼瞧個沒完,連是莊家作弊都見不著。那人出了老千,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唉!唉,我早該想到你怎地會輸了三百萬。」



都爭先怒道:「屁話!你這小孩子家懂些甚麼?咱們的樂趣,可不就在那裡?何況那是……那是……」這「那是」二字說了幾次,想著該怎地和袁昊解釋都是不妥,便不再說下去。見李若虛似笑非笑望了過來,心念一轉,低聲道:「喂,咱們直輸了三百五十萬,照這兒的規矩,連本帶利,還要多賠十萬武幣,咱們方才賺得武幣,正好是三百八十多萬武幣,若是全還債,咱們可又是身無分明,不如就照原定計劃,如何?」



袁昊反應過來,心想這武幣易花難賺,十年時間,他們的盤纏不只是為了生活所需,還有習武方面的花費,毫不容易賺了盤纏,怎地會有還回去的道理?



當下二人相互點頭,趁著群眾推擠上前,悄悄退去,蹲下身子,齊聲低道:「逃!」當即鑽入人眾,不顧遭人踐踏的危險,自眾賭客下身匍匐離去。



他們只覺眼前障礙林立,一會左一動,一會右一停,無跡可尋,實是堪比行於窮崖絕穀,困阨難行。可卻覺行於萬丈深淵,都要比被李若虛捉住還錢好上許多,因此定下心來,謹慎向前爬行,途中自然不乏被人踩踏、拌倒他人、遭人冷視辱駡之事。



瀛海島二人默默爬了一陣,眼見離門口已然不遠,賭客愈來愈少,心中砰砰亂跳,這又是心安又是緊張。



這時忽有兩名女子蓮步輕移,擋在賭坊門前,宛若左右門神般,笑臉迎著二人。袁昊二人見兩女子身穿絕千閣袍子,都是吃了一驚,見她倆一人嬌小,一人高挑;一人長髮及肩,一人短髮及耳,甚是分明。



袁昊、都爭先猛地臉色大變,暗叫不妙,料想這二女定是李若虛安排防堵用的幫手,忙想撤頭,可二女哪裡會放他們離開?蓮足輕點,飛奔欺前,一下便捉住都爭先。



那嬌小玲瓏的女子抿嘴輕笑,問道:「兩位這是要去哪兒?都少俠年紀輕輕,賭術高強,罕有敵手,小姐很是欽佩,想會一會都少俠,不知少俠意下如何?」說話間,邊遠遠向李若虛點了點頭。



另一名高挑女子也是笑道:「就是,就是,都少俠擁有這般賭術,何不考慮加入咱們絕千閣?」她目中始終凝在都爭先身上,大有新奇之意。



絕千賭坊雖是名聲遠播,卻多是由外門弟子負責招待、迎客,她倆身為絕千閣內門弟子,平時雖沒什麼機會碰上賭局,可對賭術自有一番深究,都爭先能連連說中九次,絕非甚麼單純僥倖,而是精通賭術的能手,輕易避過眾人耳目,甚至是絕千閣弟子耳目,實是難得可貴。



袁昊眨了眨眼,見自己沒多受二女關注,暗自竊喜,反正空間戒就在自己手上,李若虛有約定再先,倒也不會對都爭先怎地樣,何不逃跑為妙?豈知剛想抬起小腿逃跑,兩腿被人絆了一跤,身子不穩,整個視線大大翻轉一圈,「啊」的一聲痛叫,倒了下去。



只聽耳畔響起那嬌小女子的笑聲,道:「小姐說了,袁少俠也是重點對象,可不能放你離開。」



袁昊只覺背脊一陣寒顫,忙想爬起逃跑,右胳膊卻猛遭人一捉,扣住關節處,反折在背,痛得他唉唉亂叫,只好乖乖倒回地上,臉趴地板,不敢在動。



都爭先見袁昊也被捉了住,暗罵對方不中用,這賭來的盤纏,危矣。



卻在這時,忽聽那嬌小女子冷笑一聲,問道:「都少俠,袁少俠,你們莫非是想輸了便跑?」



瀛海島二人被說中心事,心神微跳,打個哈哈,齊聲道:「沒這回事,這不是一時內急,想找處佳地解決一下罷了,絕沒有半分逃跑的打算。」話聲剛落,紛紛大驚,彼此看了對方一眼,想不到對方的說詞竟和自己是絲毫不差,當真默契極佳。



二女同樣吃了一驚,面露怪色,原以為那甚麼「輸了便跑」的說詞,只道搏人一笑,自不當一回事,豈知這一大一小簡直無可理喻,違禮而為,行事難以捉摸,當真打算爬著離去,她們仔仔細細打量袁昊、都爭先,又想小姐好像還認識這二人,下了要確實捉拿二人,但不得傷他們的命令。
碼糕黃 2023-1-24 20:01:45

第四十八章 耍無賴





袁昊眼珠子一轉,佯裝懵懂之狀,笑道:「仙女姐姐,仙女姐姐。」



嬌小女子微愣,笑問:「你這小家夥,說誰是仙女?」



袁昊道:「當然是二位姐姐啦!我的……我的媽呀,仔細瞧瞧二位姊姊,我出生至今,可從未見過比妳們還漂亮的女子,我可不可以就叫妳們仙女姐姐?」



二女聞得美言,都當袁昊真是誠心而說,不由一笑,心中甚是開心。



那嬌小玲瓏的女子撥弄長髮,道:「小家夥,你嘴可真甜。我叫王芫兒,不叫仙女姐姐。這位是我師妹,叫孫翠兒。」



她說話語氣明朗,對袁昊、都爭先二人更是好言相待,頗有好感之意。



她本就對那董師弟不甚順眼,只覺他這人心術不正,又不識好歹,總像只蒼蠅徘回小姐身側,每每不樂意時,就仗著自己背後身分,胡作非為,自己身為同閣弟子,卻不好說他不是,如今知他受到莫大教訓,當是快活得不得了,對袁、都二人,更覺上眼。



袁昊眨眨眼,接著問道:「芫兒姐姐,翠兒姐姐,李姐姐找咱們究竟有何要事?」



二女一聽袁昊叫這聲「李姐姐」,齊想:「這兩位元果然認識小姐。」想道小姐平時事務繁雜,深居簡出,就是有所交集之人,也多是豪族或江湖上聲名遠播之人,又見眼前二人身著布衣,武功低微,身份理應也不高,若說和小姐是甚麼關係,多半是年紀相仿的朋友,心中不由敬重了幾分。



王芫兒笑道:「也沒什麼大事,當真只想一睹都少俠風範。」



袁昊臉上微微抽動,心想昨夜在牢房可還看得不夠?他道:「其實不瞞二位姐姐,咱們當真有內急,若是可以的話,還望二位姐姐放咱們解個方便,這樣……嘿嘿,我、我也就不說絕千閣出那等改骰數的老千啦。」



孫翠兒「啊」的一聲,慍怒道:「你、你這娃兒好壞呀,是想威脅咱們絕千閣?」



袁昊笑嘻嘻道:「不敢,不敢,說不上威脅,咱們這是就事論事。」



王芫兒細眉微蹙,喝道:「好啊,好呀!我還以為你這小家夥只是嘴甜,沒想到膽子可大得緊,信不信我打你屁股?」作勢伸出一隻玉臂。



袁昊吃了一驚,下意識要摀住屁股,可右胳膊被捉住,只能以左手摀住半邊屁股,急道:「芫兒姐姐妳、妳一個黃花閨女亂打小孩,小心、小心以後嫁不出去,就是嫁出去,也活該被丈夫每天打屁股。」



都爭先嘿嘿一笑,插口道:「這有甚麼?打屁股這檔事,對有些人來說可是天大的妙事。」



袁昊問:「這是為甚麼?」都爭先道:「你一個小娃兒,哪裡懂大人的妙事。」袁昊氣道:「狗屁不通,難不成你就懂了?」都爭先哈的一聲,望向二女,笑嘻嘻道:「我自然懂得,不就是打打屁股嘛!想必二位也是懂得,是不是?」袁昊眨眨眼,佯裝純潔無垢的模樣,問道:「兩位姐姐真的懂嗎?」



本來那「是不是」三字一出口,二女臉上已是一片緋紅,當又見著袁昊純潔的眼神,心下隱隱作痛,臉上更是窘迫不堪,儘管她們都還是未嫁女子,可對於男女情事,卻自覺要比袁昊知得多上不少,自然明白究竟妙在哪兒,羞得她們不敢他言。



王芫兒想不到都爭先竟出口調戲她倆二人,身為絕千閣內門弟子的脾氣,一下子起了來,心中不滿,聲音漸冷,道:「都少俠,小姐曾說過:『咱們以禮相待,如果那二人不願相見,咱們禮也盡了,便動手綁來。』都少俠,你若是再出言無禮,就休怪姊妹倆了。」



她本是想小小威脅都爭先幾句,迫得他倆乖乖從命,知難而退,那事情也就罷了。



豈知話方落下,都爭先尚未開口,就見袁昊歎了口氣,乖乖軟在地上,不再動彈,道:「這樣啊,那芫兒姐姐妳抬罷。」



王芫兒驚道:「小、小家夥,你說甚麼,抬甚麼?」她耳中聽得袁昊變得聲音滄桑,臉上坦蕩自得,和剛才天真懵懂的模樣大相逕庭,只覺彷彿被某種不知名之物狠狠背叛般,不由呆愣住了。



袁昊老氣橫秋道:「兩位姐姐是絕千閣弟子,想必武藝高強,我可不會武功,怎地能反抗?唉,我雖不想乖乖坐以待斃,不過想來也是無用,罷啦,芫兒姐姐,妳就抬我過去罷。」說罷,左手一攤,重新臥好在地。



王芫兒頓時哭笑不得,道:「你……就算是個娃兒,怎地能這般無賴?你有腳啊,自己走呀。你難道就不怕丟人?」她愈說愈急,想起這種人竟是小姐朋友,不禁有些惱怒起來。



袁昊似極無賴般嘿嘿笑道:「不怕,我怕甚麼丟人?別人怎地看我是他家的事,他人笑我是因為他們做不到這等事,那讓他們笑又有何妨?龜爺爺的,誰要是找我麻煩,說我不是,那就是存心和小孩子過不去,和小孩子過不去,那就是沒風度沒大人樣啦。好啦,芫兒姐姐,妳若是不抬我過去,我可是一步也不會動的。」



王芫兒、孫翠兒聞得這話,齊感駭然,相互看了一眼,均想這可不是一個該從小娃兒口中說出來的話,未免老沉過了頭?未免不要臉至極?



王芫兒見他扭身晃腦,似在調整躺姿,又是生氣又是好笑,不知該如何是好,忽聽得身側翠兒輕呼一聲,忙轉過頭,見都爭先同樣心有戚戚焉躺在地上,動也不動,臉上坦蕩,更是氣得眼前發黑。



袁昊、都爭先明白二女武功都要比他們高上許多,既然命運無可避免,乾脆以自己的方式反抗,這條小命是絕不能丟得,可只需將世俗目光全扔到一旁,倒能以瀛海島的方式,徹底耍賴裝傻,找二女的麻煩。



王芫兒冷然喝道:「都少俠,袁少俠年紀尚小,行事古怪瘋癲,咱們倒可諒解,可你一個好端端的大人,又是為何也躺著不動?」



她目中失望之色愈來愈濃烈,只覺眼前這都爭先只是賭術高強,行為舉止枉墨矯繩,悖離禮法,似極無賴,根本沒什麼大不了。



過了半晌,見二人依舊紋絲不動,兩女目中冷意愈盛。



王芫兒語帶譏諷道:「原以為都少俠是堂堂少年英雄,想不到卻是這般模樣,是小女有眼無珠。翠兒,這兩人若想讓咱們抬,咱們就抬罷,小姐的事要緊。」



孫翠兒聞話,臉上面有難色,還是點了點頭,待要走近都爭先,卻見他哈哈一笑,自行跳起身,道:「姑娘多禮了,既然二位如此堅持,在下勉為其難,為了翠兒姑娘的聲譽,還是自行走罷。」



王芫兒、孫翠兒聞言,臉色稍緩,暗暗松了口氣,心想小姐的命令是絕對的,可讓一個黃花閨女抱起大男人,那畫面實是有傷女子形象,幸虧這都少俠玩笑歸玩笑,不會當真如此做絕了。
碼糕黃 2023-1-24 20:01:56

第四十九章 打屁股





二女目光往下一凝,頓時面有難色,眼見那袁昊仍一副打死不起來的模樣,她們心中無奈,明白他是絕不會起身,不過又想,抬一個娃兒,總比抬一個男人好上不知幾千里。



王芫兒性子要強,向來看不慣男人壓在女人頭上,這抬袁昊的任務,她是當仁不讓,說甚麼也不肯讓孫翠兒做這檔粗事。她喝道:「臭娃兒,你走不走?」



袁昊嘻嘻笑道:「王八個烏龜,我可不臭,我不走,誰走了就是烏龜王八蛋。」



王芫兒皺眉道:「嘴乾淨點,信不信我打你屁股?」



袁昊並不答,轉而道:「芫兒姐姐是不是一定要咱們去見李姐姐?絕對?」



王芫兒點頭道:「不錯,絕對。」



袁昊又笑道:「那我一樣,絕對,二位姐姐不抬,我便不走,有種打了死我,害我陰魂不散,擾你絕千閣千百世生意,永遠不得翻身。」



王芫兒似嚇了一跳,喝道:「烏鴉嘴!烏鴉嘴,你不起來就不起來,莫要說甚麼鬼怪之說。你若再說,我可真的要打你屁股了。」



袁昊眼珠子一轉,翻過側身,叫道:「不說便不說,那妳快抬呀!我從方才就覺得這地髒,別瞧我這身衣服破舊得緊,和那些新衣裳不得比。這可是滿載我重要童時回憶的舊布衫,有它才有我,有我也有它,我可不忍弄髒了它。」他滿嘴誑語,這舊衣衫分明是他和都爭先從谷堆山農家偷偷搶來的,何來回憶一事?又何來重要之說?



但王、孫二女卻信以為真,不由望了那舊衣衫一眼。只聞王芫兒哼了一聲,心中不滿道:「你若是怕髒,那大可自己爬起來走呀。」明白這話就是說了,袁昊也不會聽進去。



當下連內力也不用,僅靠著一雙柔弱纖臂,左臂自下往上撈起,便輕輕鬆松將袁昊抬了起來。她滿是驕傲,有意瞧見袁昊驚異之色,豈料他卻是枕在自己懷中,一副舒舒服服的模樣,令她更是恨得牙癢癢。



袁昊忽然正色道:「芫兒姐姐,咱們可要約法三章,我再怎麼說也是個男孩子,有些地方莫要亂碰,否則可算是大大的非禮……啊!」他這是得了便宜還賣乖,突然「啪」的一聲響,只覺屁股一陣火辣辣的疼痛,痛叫一聲,急喊道:「非禮、非禮,救人啊!我一個小小娃兒遭人非禮,還要不要活了?簡直無可理喻,武律難容呀!」



他喊了一陣,見左右賭客循聲看來,喊得更是響亮,順帶帶點哇哇哭腔,卻見無一人上前搭救,正感奇怪,只聽王芫兒又哼的一聲,手起直落,「啪啪」兩聲亮響,屁股又是一陣疼痛。



他哇哇亂叫,忖道:「我雖然還是個娃兒,可眾目睽睽之下,這屁股打得不要錢似的,還要不要給我面子?」抬頭怒視,道:「喂,王……」話不及說,驚見王芫兒怒容乍現,柳眉倒豎,捉著自己的兩臂堪堪用力,不由背脊竄過一陣冷汗,打個哈哈,忙道:「沒、沒事,沒事,我只是想說,芫兒姐姐妳辛苦了,妳是我最見過最漂亮的仙女,人美心又好,誰跟芫兒姐姐唱反調,那就是和袁昊我唱反調,哈哈,哈哈!」



王芫兒算是看清這娃兒的本性,油嘴滑舌,當下理也不理,走了一陣,忽覺胸中一陣奇癢難耐,低頭一看,見一顆小腦袋左搖右幌,在自己胸前調整躺姿,輕輕「啊」的一聲驚呼,頰上飛紅,手一松,竟將袁昊直摔在地。只聽袁昊「唉呦」一聲,摀住屁股,慘叫道:「我的屁股!我的媽呀,哇、哇!殺人……呸,不對,摔屁股啦!屁股都要開花啦!」



王芫兒氣得咬牙,她身為絕千閣內院弟子,地位何等崇高,平時都是她冷眼瞧人,曾幾何人,誰敢這般對待自己?心想你這小娃兒敢吃自己豆腐,我不過摔你一回屁股,已是大大便宜你了。



她貝齒咬著下唇,恨聲道:「好,好!好你個臭娃兒,本姑娘就順你的意,打花你的小屁股。」



袁昊大吃一驚,怕自己屁股不保,邊摀住屁股,邊拔足就奔,順著方才直行的方位,往通路沖去。王芫兒追在其後,孫翠兒、都爭先跟隨最後,四人快步穿過賭坊,來到一條長廊。



長廊兩側牆上安著整排的銅燭臺,一盞盞燈火閃爍幽光,火光如引導般直直延展而出,不少絕千閣弟子佇足牆邊,都饒有興致瞧著袁昊、都爭先二人。



不過最吃驚的,莫過對王芫兒的印象,平時身為絕千閣內院弟子的她,總是矜持端莊,伴在李若虛身旁,此時竟一路追著一個小娃兒,賓士而去,嘴中亂罵亂喊,實是大開眾弟子眼界。



不過王芫兒倒沒有動用絲毫的武者境界,只以最基本的身體機能和袁昊追逐,但袁昊年紀尚幼,身材矮小,二者還是不可相提並論,每次當王芫兒快碰著袁昊時,都會刻意緩下幾步,享受袁昊哇哇亂叫,求饒求苦的快感。



這起初追逐之既,王芫兒心中滿是惱怒,不過很快地萌生快感,快感轉變成玩心,不知不覺間,竟是真正和袁昊玩起追逐遊戲,那惱怒之意,也早是散去。



只是從袁昊看來,這根本沒甚麼玩不玩一回事,他是鼓足全力狂奔,整張小臉跑得紅撲撲的,拐過兩個長長的彎,已至盡頭,當下無路可走,他正感後怕,王芫兒已然欺來,將他翻身而過,一隻玉手按住他,一隻玉手高舉,啪啪啪的幾聲亮響,打得袁昊哇哇亂叫,響徹整個廊間。



直至都爭先、孫翠兒趕來,袁昊不知吃了幾十下的響掌,只覺兩邊屁股一陣火辣辣的,忖道:「好妳個王芫兒,給小爺我記住,等我練成武功,有朝一日,我也要打得妳屁股腫一倍……不,兩倍!」



王芫兒心中快意許多,笑瞇瞇道:「那咱們就去見小姐。」話聲剛落,她渾身氣勢為之一變,一股凜然之感,勃發而來。
碼糕黃 2023-1-24 20:02:06

第五十章 界門




只見王芫兒周身金文湧動,空間嗡嗡低鳴,那武律石碑自半空之中,緩緩顯現而出。
 
猶如是算準時機,武律石碑剛出,道氣便源源湧現,石碑順應陣陣道氣,一股金色能量的波紋向四周擴散開來,孫、王二女被這能量波紋掃過,並無半分不適之感,可袁昊、都爭先二人卻感身子遭到排斥般,微微抽痛,像是有千萬細針刺入骨中,抽了口冷氣,不敢發出聲息。
 
袁昊忍著抽痛,想起在撫仙大婚,卻是一見也沒見到這武律石碑,不禁心道:「這龜爺爺的臭石碑,莫非只有在道氣彙聚之時,才會顯現?是了,定是如此,那日在撫仙大廳,我還擔憂各路高手雲集,那石碑要是一出來,我身為島民的事情可不露了餡?可那時眾人心中顧忌氣運貯積的事兒,不敢隨意動用道氣,因此臭石碑才沒有顯現。」
 
這時王芫兒輕喝一聲,眸放精光,竟見一股殷綠色的道氣自她體內釋放出來。袁、都二人,都是嚇了一跳。
 
那殷綠色道氣和廊間之中的氤氳道氣相輔相應,過沒多久,但見兩股道氣如被甚麼吸了過去,朝廊道盡頭的牆邊貯積過去,勢頭愈流愈快,轉而就要將王芫兒整個人埋沒其中。
 
都爭先驚道:「本源道氣,少沖境中期!王姑娘她……她這才幾歲,竟已是少沖境中期了?」
 
依照武者境界的古口訣十六字:執者十二,少沖三別,體道三氣,臻化三圓。那少沖三別,指的是氣的前中後三種類別,這中期境界的變化,正是道氣隨武者本源易色,真正衍生出屬於武者自身的本源道氣,王芫兒那殷綠色的道氣,卻是身為少沖境中期的最佳證明。
 
本源道氣的威力之強,可是尋常道氣的數倍之高,二者根本不可相互比擬。
 
孫翠兒笑著摀嘴,道:「都少俠,你這話好失禮呀,怎能詢問女子芳齡呢?」
 
都爭先恍悟過來,幹幹一笑,道:「這個……見諒,見諒。」
 
孫翠兒笑得極是驕傲,低聲道:「師姐年方二十,正好比小姐大上整整一歲。嘻嘻,師姐是上個月達到少沖境中期的。啊,都少俠,你可不能和師姐說,是我說出來的。」
 
都爭先點點頭,道:「這個自然。」
 
只見王芫兒伸手觸了一下牆壁,牆上堪堪透著嬴弱亮光,整個通道搖搖晃動不止,過一會晃動歇下,牆上光芒一逝,變得黯淡下來,過了幾息,卻又發出亮光,這忽明忽暗,宛若心跳律動般,好生古怪。
 
袁昊、都爭先只覺眼前一花,四周空間彷彿都變得模糊不清、含糊起來,猶似紙張碰著水,堪堪透了過去,變得皺褶軟爛不堪,下個瞬間,只聞嗡的一聲響,一扇只有門框的門竟從牆面緩緩浮出。
 
袁昊生平從未見過這般離奇之事,不由瞪直了眼,細細觀察起這奇妙的門。孫翠兒自旁觀看他們反應,輕輕抿笑,道:「翠兒向二位解釋一下,這是咱們絕千閣花了大筆武幣,自武律道盟買來的地級道寶,界門。」
 
她續道:「二位可知道,這界門是做甚麼用的?」
 
袁、都二人長年在瀛海島上,可沒見過這等奇妙的門,都是搖了搖頭。
 
孫翠兒笑著道:「這界門,雖然只是地境道寶,卻有一個莫大功用,就是能穿越『小界域』。」
 
袁昊、都爭先當下互看一眼,均想:「小界域?莫非是瀛海島的界域?」
 
孫翠兒見二人臉有古怪,臉上微有鄙夷之色,心想這二位難不成連小界域是甚麼也不曉得?但她想了想,只覺這事情不問為妙,以免這二人又搞出甚麼亂子。
 
她解釋道:「小界域的誕生,據說是因道氣長年彙聚一處,導致周遭空間變得不穩固,進而打破空間、時間上的桎梏,衍生出另類的小世界,這小世界,咱們就叫小界域。」
 
瀛海島民和界域朝夕相處,二人自然甚是明白,只暗暗驚異,打量那門框,見門框斑斕陳舊,造跡多已磨平,顯是年代久遠之物。不由又羨又饞,齊想:「世上竟有如此方便的道寶,若有朝一日,且偷他個一扇、兩扇,好叫島上之人吃驚吃驚。」
 
他們卻不知,界門這道寶數量甚為稀少,各門各派頂多也就五、六扇,哪裡能讓人偷之一、二扇之多?
 
袁昊心中好奇,又忙追問:「翠兒姐姐,那為何不叫大界域,要叫小界域?」哪知話剛出口,都爭先拳頭直落下來,咚的一聲,敲得他眼前一花,腦袋生疼。
 
孫翠兒只笑著不語,卻沒回答這問題。可他注意力已被轉去,恨恨回過頭,瞪了過去,罵道:「你龜爺爺的,幹甚麼?」
 
都爭先哼了一聲,理也不理,苦笑道:「見諒,見諒,小孩子不懂事,哈哈,哈哈。」
 
孫翠兒摀嘴嬌笑,道:「沒事,他還只是孩子嘛,不懂事也罷。那翠兒接著說啦?」
 
都爭先道:「翠兒姑娘請講。」
 
孫翠兒本欲開口說話,美目一轉,突然瞇起眸子,笑道:「與其翠兒用說的,不如請二直接感受,那界門的功用便是。喏!你們瞧,師姐開始了。」
 
袁昊二人剛聽話聲落下,皮膚就感一陣刺痛,忙朝『界門』看去,只見空有門框的界門竟隱隱散發道氣,道氣回盪廊間,起初還淡如薄紗,透得見光,爾後愈聚愈厚,終如霧靄一般,四周白茫茫一片,只隱約能見著身邊人影。
 
王芫兒輕輕觸摸門框,霎時之間,只見界門徹底運轉開來,接著嗡的一聲響,門扉浮出紅、澄、黃、綠、藍、靛、紫等七色彩光,隱隱之中,還有古怪符文飄現。
 
袁昊、都爭先一見著彩光乍現,其實已覺不對勁,當那古怪符文一出,他倆臉色大變,尚不及發話,只覺五臟六腑,連同血液猛然震盪,一陣刻苦銘心的痛處竄遍全身上下,嘴中「啊」的慘叫一聲,兩人痛得在地上打滾。
 
這等情狀,就跟他們被武律石碑的金色能量掃過,身子遭到排斥一樣,有著異曲同工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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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315315 2023-1-24 20:36: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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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江第一淫棍 2023-1-25 02:48: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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碼糕黃 2023-1-25 17:34:22 新年快樂!朋友
碼糕黃 2023-1-25 17:34:34 晚上好!
肥姩 2023-1-25 18:07:12 推下先
碼糕黃 2023-1-25 20:00:15

第五十一章 過界門





王芫兒、孫翠兒被二人的慘叫聲嚇得好大一跳,轉頭看去,眼見這一少一小,一人忍痛狂顫身子,一人打滾翻覆,不由均想,這原本好端端的,一回神就怎地了?



孫翠兒心中焦急,趕忙上前問道:「二位這是怎地了?可有沒有事,是不是身子哪裡不適?還是受了傷?我瞧二位武功低下,可不能胡來呀!」她救人心切,生怕袁昊、都爭先出了甚麼事,情急之下,卻沒有察覺自己說了許多傷人的話。



都爭先年紀較長,加上有武功根柢,身子自然比諸袁昊要硬朗許多,他強忍劇痛,壓住不停亂滾亂叫的袁昊,道:「沒……沒,沒事!快、快,快把門開了!」說話間,臉上兀自慘無血色。



二女心中著急,見袁昊已然叫不出聲,更不敢細問,王芫兒趕忙加速運轉界門。眼見符文愈現愈多,瀛海島二人只感那陣排斥感愈加強烈,彷彿有口大笨鐘壓在胸口,難以呼吸,幾乎痛得要暈了過去。



過得少時,界門忽然強光迸現,眾人不由瞇起眼睹,一時之間,甚麼也見不清楚。



待幾人睜開眼睹,眼前景致頓是煥然一片,豁然開朗起來,只見那界門不見蹤影,四周也不再是長廊盡頭,而是一大片寬廣無垠,道氣盈盈的平原草地。



蔚藍蒼穹底下,只見前後左右四方的草地彷彿不見盡頭,平原上空道氣氤氳,一旁群林更是道氣彌漫如霧,朦朧難見其貌。



瀛海島二人只覺重壓、排斥感瞬間即逝,總算喘過氣來,本想撐地起身,卻覺四肢發軟無力,尤以袁昊最為嚴重,他年紀尚小,更沒習武根柢,哪裡禁得住那陣苦楚,只覺眼中金星亂冒,腦袋嗡然大響,好不難受。



可袁昊性子極是倔強,遇上困阨也不願對身旁他人叫苦勢弱,拚命強撐身子起身,又連連跌坐於地。他心中大恨,想道:「龜爺爺的,草他的祖宗十八代,這……這就是那甚麼界門?他奶奶的,他祖宗的,誰想要這等破東西?哼,哼,誰要了就是烏龜王八蛋。」



王芫兒、孫翠兒又是不解又是擔憂,卻不知他倆究竟發生甚麼事,見二人跌坐在地,額上汗珠頻落,本欲想上前關心幾句。猛地醒悟,仔細一想,這袁昊、都爭先悖離禮法,舉止詭譎,方才於賭坊之際,不就躺倒在地,要二女抬他們接見李若須?如今該不會又想故施舊伎,讓她們在李若虛面前大出糗態。



二女想到此處,臉色不由漸冷起來。



王芫兒哼了一聲,道:「小姐就在前方不遠,都少俠這般成何體統?咱們可不會在受騙,快點兒起來。還有你,臭娃兒,可別妄想我會抬你走啦。」



孫翠兒道:「是啊,是啊,翠兒和二位說,小姐可是很重視規矩的,上次有弟子犯了規矩,惹得小姐發了好大脾氣。王師姐還有次……」



王芫兒忙道:「翠兒!」



孫翠兒「啊」的一聲,香舌一吐,知自己不甚說漏嘴,道:「師姐,我、我只是告訴他們莫要犯了規矩,沒別的意思。」



二女等了一會,都爭先已勉強能行走,可見袁昊兀自倒地不起,嘴中哀哀苦叫,就是強起身子,卻是臉色鐵青,搖頭晃腦,大喘粗氣,一副病懨懨之姿。



她們見於前車之鑑,根本不信,均是氣想:「這娃兒好是可惡,裝成這模樣,想要騙人,博取他人同情,難不成真以為咱們還會受騙上當,是不是?」



王芫兒冷著臉,上前幾步,打算強硬拉起袁昊,邊是喝道:「我可不會受騙上當,你若是不起來,這回我可真要打花你的屁股。」



袁昊一陣不服氣,勉勉強強回道:「妳……妳若是打花我,屁股,我……我就……」說到後來,愈來愈喘,便說不下口。



都爭先見此,趕忙扶起袁昊,勉強笑道:「小朋友沒見過世面,嚇得腿都軟啦。二位姑娘,莫要介懷。」眼見二女目中鄙夷之色愈甚,打了個哈哈,逕自拖著袁昊向前行去。



他靠在袁昊耳邊,喃道:「喂,姓袁的,你可還好?」



袁昊心中感動,道:「還……行,還行。」



都爭先道:「你可要趕緊恢復,否則等會出了事,可沒人替我擋著先。」



袁昊聞言,臉色一沉,心想這賭狂果然還是賭狂,死性難改,他關懷自己,竟是想把自己當救命用的餌食,當真不懷好意。



瀛海島二人見二女先走,忙跟在其後,這一路走來,偶會有陣陣涼風徐來,一旁林野間不時傳出鶯歌燕語,當頭烈日正盛,罩在身上自是暖鬨鬨一片。



二人愈行愈感驚駭,這小界域雖是異界,可外頭世界擁有的一切,這裡通通擁有,乍看之下,根本並無二異。且這小界域中的道氣蘊藏量,卻是中原的好幾倍,若是武者于此修行,定會比在中原修練還要快速,益處無窮。



四人行得少時,見有處草屋,屋前擺放不少乾柴、數個木桶,桶中放有劍、刀、槍、戟、錘、杖、棍、鞭、鎖鎌、弓孥、暗器等諸多兵器,遠遠又見得草原平地的一個小丘上,佇候一道倩影。



這人將褐色長髮盤在腦後,露出皎白頸子,身著輕便勁裝,襯托出那美好身姿,兩手負後,靜望遠方。待得四人走近,那人也似有所感,回過身來,輕輕微笑。



王芫兒、孫翠兒忙上前,躬身施禮,齊聲道:「小姐。」



此女子正是李若虛。



李若虛點點頭,妙目一轉,頗為擔憂凝在都爭先身上,自然是因方才聽得二人慘鳴之事,可見瀛海島二人悄然搖頭示意,也就不提。



她接著道:「芫兒、翠兒,辛苦了,妳們先下去忙罷。」



孫翠兒、王芫兒聞得這話,皆是微感一愣,相互看了一眼,瞧出對方眼中的不可置信,小姐這是打算和這二位獨處不成?



孫翠兒眨眨眼道:「小姐,咱們在這兒伴妳罷。」



李若虛道:「不用了,翠兒、芫兒,我有事要和這二位談談。」



孫翠兒有些急了,道:「不、不忙的,咱們不忙的,小姐。所以……所以……」



李若虛苦笑起來,道:「妳們啊,真讓人傷腦筋。妳們不是不忙,是不願我和都少俠、袁少俠單獨相處罷?」
碼糕黃 2023-1-25 20:00:27

第五十二章 趙公子好不好





王芫兒向來口直心快,聽到小姐這麼說,當下更不忌諱被袁昊二人聽到,冷然道:「是啊,小姐,所謂『良禽擇木而棲,賢臣擇主而事』,恕芫兒斗膽直言,這兩位行為古怪,不遵禮法,小姐實不該和這二人有所、有所……獨處。若不然,還請讓咱們二人伴著小姐。」她方才在賭坊阻止鬧劇時,已然曉得袁、都二人是小姐朋友,儘管心中不以為然,可是小姐于任何事情上,都處處容忍這二人的所作所為,若說這般還只是普通朋友,定是說之不通,誰也不會相信的。因此她雖然將話說了出口,卻自認說得極為委婉,沒有得罪袁、都二人之意。



孫翠兒喜道:「是呀,是啊,小姐,我和師姐就站一旁,不會吵到小姐妳的。」



她們知道,這小界域廣闊無邊,此塊區域可沒有閣中門人駐守,小姐武功雖然要比這都少俠了得不少,可寡女和兩名男子身在荒煙之地,這事若是傳了出去,可要大大敗壞小姐聲譽。



李若虛搖搖頭,道:「不必說了,我自有分寸。」話聲剛落,她聲調一冷,道:「還有,今日這二位來此之事,妳們萬不得洩漏半分,誰也不許,就是父親問起話,也不得說出來,聽見沒有?」



王芫兒臉露不滿,道:「小姐!這不可,咱們絕千閣的界門,一直以來只有閣中弟子能使用,今日柜主不在,現下由小姐做主,但待柜主一回來,此事還是得如實稟報的。」



孫翠兒也點頭道:「是呀!小姐,若是柜、柜主問起也不得說……那小、小姐,咱們可要……」她似是想到甚麼,正欲說些甚麼,卻是臉色惶恐不安。



李若虛自然曉得翠兒在擔心甚麼,袁昊、都爭先二人都非絕千閣弟子,這般貿然讓他們進入界門,已是大大違反閣中規矩,若非自己是下任柜主,勢必要被追究罰難。父親向來是賞罰分明,倘若三人不把事情稟報上去,一旦東窗事發,此事怪罪起來,他定不會責難自己,而是會嚴懲孫、王二女,督導不利,屆時,可就有苦頭讓她們吃。



她心忖:「咱們絕千閣有五扇界門,分別連接這片小界域的不同方位,且五扇門中,就屬這撫仙鎮的界門,最為偏僻無人,眾弟子幾乎不會過來。只要嚴謹保密,戒慎行事,誰也不會知道的。」臉上當即柔柔一笑,道:「妳們用不著擔心,此事非同小可,父親那邊自然是由我親自稟報。」孫翠兒這才暗鬆口氣。



王芫兒聽李若虛這麼說,卻和孫翠兒不同,大皺柳眉,心底始終覺得,此事不大妥當。她偷眼瞧向都爭先,眼見他臉上不動聲色,看似一點兒也不在乎三女之間的談話,可一雙目光,時不時會瞟過李若虛一眼,每當如此,他自會露出複雜之色,頻頻搖頭。李若虛同樣是美目流轉,不時盯著都爭先,儘管目中情愫淡淡,宛若流水,可二女同為女人,卻怎地藏也藏不住。



王芫兒不禁大感駭然,愈瞧愈覺都爭先這人怪模怪樣,性格隨便,當真不是個好東西。



她沉吟半晌,突然心生不滿,道:「小姐,那若是趙公子問起,咱們該不該說?」



這話一出,實在來得突兀,不僅孫翠兒吃驚,連李若虛也是始料未及,心底一跳,忙道:「芫兒莫要胡鬧,趙公子並非咱們絕千閣之人,這等事情怎地能和他說?何況……何況咱們也不是什麼特別關係,為甚麼要說?」



她深怕重演昨晚爭鋒相對之事,飛快瞟了都爭先一眼,見他面色未改,似未發怒,這才略感安心。



王芫兒哼了一聲,面色更加不滿,道:「小姐,那趙公子有何不好?人家相貌堂堂,氣宇非凡,而且家大業大,使得一手好武功,未來定是不可多得的中原人傑。哪像這位、這位……哼,悖離禮教,任意妄為,武功極差,未來豈能出甚麼頭地?」



孫翠兒道:「是啊,小姐,翠兒認為,趙公子才是……才是真正的大好人,不像這個小壞蛋,哼,哼!」



二女有如此反應,也怪不得她們,只因這趙公子當真俊朗無比,有錢有勢,品行又好,稱得上女子夢寐以求的完美情人。絕千閣上下早在盛傳,這趙公子很有可能就是柜主挑選來的夫婿。孫、王二人,自然也對這趙公子,很是滿意。可是只有小姐,卻是對趙公子興致缺缺,迭迭婉拒對方邀約不說,這界門一事,且不說提過沒有,趙公子更是從未踏入此地一步,憑甚麼可以先讓袁昊、都爭先使用?



袁昊見二女神情激動,想著昨晚在牢房當中,自己被點了穴位,又只顧懊悔沒有及時習武,因此無心管那「趙公子」究竟是何人,當下眼珠子一轉,腦中突發其想:「人家是堂堂趙公子,咱們可不也是堂堂小草民?嘿嘿,若是當個公子哥,就得高高在上,裝個翩翩君子,軟言軟語,說一句話就得行上一個禮,那可麻煩死人?還是當個草民好,要我那般做作待人,別人不先噁心死,我自己可要先噁心死啦!」



想到這裡,嘴中竟忍不住道:「公子哥爬得老高,摔得狗吃屎,龜爺爺的,我就不明白,怎地女人都喜歡公子?要不,天下男人從此改名叫公子好了?哈哈,哈哈!」



都爭先打趣道:「依你性子,就是改叫公子,別人定也十分不願叫你名字啦。」



袁昊笑嘻嘻道:「那不如我跟著改姓趙,也跟著叫公子。你說好不好?」



都爭先拍腿大笑,道:「妙,妙!」



二女身為女人,心目中自然都有一位完美男人,而那趙公子,集容貌、性格、身世三者無一不缺,自是最符合眾女人夢寐以求的好男人。因此當二女一聽到辱及趙公子的話,當下勃然大怒,紛紛瞪視而來。



王芫兒罵道:「臭娃兒,你這張最嘴巴會不會說話?」



袁昊歪歪頭,不甚在乎道:「我怎麼不會說話了,現下不就再和芫兒姐姐妳說話?」



王芫兒知他無鬧成信,笑駡道:「油嘴滑舌的臭娃兒!你歪腦筋動得快,自然曉得我說甚麼。」



袁昊道:「我明白,我明白,龜爺爺的王八蛋,才不明白。」



王芫兒道:「既然明白,那就好說,聽好,臭……袁少俠,人家趙公子好端端的,幹甚麼要被你瞎罵一通?且不說趙公子家世顯赫,人如君子,翩翩有禮,外、外……恩,那個自然也好,是響噹噹的好男人,這種人當丈夫,定是再好也不過。」



袁昊笑嘻嘻道:「我曉得,我曉得,最後一個是外貌好,是不是?芫兒姐姐妳用不著不好意思說,其實,女人和男人都是一樣的,甚麼性格好,脾氣好,通通是放他龜爺爺的狗臭屁。外貌,才是影響決定的最大關鍵。不過,芫兒姐姐,妳說那趙公子好,究竟好在哪?那定就是真真正正的好嗎?還是說,那只是芫兒姐姐覺得好?」
碼糕黃 2023-1-25 20:00:45

第五十三章 習武條件





王芫兒愣了愣,似是心事被說中,芳心大動,臉上一紅,神態扭捏,道:「人、人家是堂堂大公子,他好,自然是真好,又何必我替他說話?更哪裡有甚麼真真假假?」



袁昊聽到這話,不由譏笑出聲。王芫兒怒容乍現,道:「有甚麼好笑的?」



袁昊兀自笑個不停,道:「芫、芫兒姐姐,妳說那趙公子是真正的大公子,是大好人,可我也說了,爬得老高,摔得老吃屎,普通公子都如斯了,那大公子可還得了?不僅吃屎,還要咽下,拉出來再吃一回,哈哈,哈哈!」



王芫兒微微一愣,心頭怒火更甚,恨不得一掌拍死這袁昊,念頭一轉,就由著怒火胡來,那右掌便是高舉起來,就要揮下。可她右掌不及動作,一驚覺李若虛正瞧著這邊,拼命壓下怒火,將手掌放下,哼了一聲,道:「就是你這般滿嘴髒話,才比不上趙公子,人家是真正大……大……」她本來想說「大公子」,一想袁昊又會說人家趙公子壞話,這三字也就說不下口。



袁昊賊笑起來,佯裝敬佩,朗聲道:「我自然比不上趙公子,怎麼能比得上?我可還不想吃屎,他龜爺爺的,我袁昊只吃正常食物,不當公子的。」言下之意就是,他趙公子吃屎,我袁昊哪裡敢?



李若虛見王芫兒氣得臉都紅了,料想她定在瀛海島二人身上吃著苦頭,是以本想拿出趙公子氣氣他們,好叫他們羞愧難當,豈知瀛海島島民,只當他人的冷嘲熱諷是無關痛癢的小事,對他們而言,地位聲望,都猶如路邊糞土,哪裡有甚麼好在乎?



李若虛勸道:「芫兒,我知妳心有不服,雖然……我雖然不能說這二位身分,但我可以和妳保證,這二位若是想表明身分,怕是只比趙公子高,不會低。」



王芫兒不肯和袁昊再吵,撅起嘴道:「既然如此,那芫兒就先和兩位大人賠個不是,還望兩位元大人寬宏不計小女過。」她嘴中雖一口「大人」叫著,心底尤是不信。



這等賣弄是非,無禮無法之人,哪可能會是甚麼大人物、大豪傑?



兩女躬身施禮,悄悄望了瀛海島二人一眼,眸中盡顯冷漠之色,此刻她們再也不覺都爭先、袁昊有甚麼值得敬重之處,只是鄉村來的兩個土包子。她們悻悻然退到一處,只見那古怪界門又現,又聽得袁昊、都爭先一陣狂叫,也不理會,轉眼光芒一閃,兩人身影便消逝離去。



小界域之中,遼大草地,惟剩倒地的袁昊、都爭先,和李若虛三人。



三人妳看我,我瞧妳,彼此幹瞪著眼,盡是不發一語。



待袁昊總算從界門的傷害中恢復過來,和都爭先鼻子對鼻子,眉頭對眉頭,嘴巴隱隱鬥了起來,李若虛不禁歎了口氣,搶道:「都少俠,咱們不是說好,不要惹事身非嗎?袁少俠,就算你是個娃兒,道盟可不會管那麼多,是你便是你,不會通融的。」



袁昊、都爭先聞言,相互看了一眼,頓時流露鄙夷之色,下個瞬間,紛紛指著對方,齊聲道:「都是他的錯!」二人聞得對方之言,一高一低瞪視起來,又齊道:「你說甚麼?你的錯才是!」



二人默契之佳,已到達異口同聲,連神色也相同的地步。



袁昊怒道:「放你的狗臭屁,怎地會是我的問題?姓都的,分明就是你將盤纏都拿去還債,害得咱們連最簡單的吃飯都成問題。李姐姐,你聽我說,就是君子也會狗急跳牆,何況咱們連君子都不是,這不是逼不得已,才、才……嘿嘿。」



都爭先哼了一聲,道:「姓袁的,別將罪過嫁禍到我這兒,分明是你見董、董甚麼來著的,說話苛薄,態度刁蠻,自以為是,這氣不過才憤而出手,我不過是幫幫手,哪裡有錯?李……李姑娘,妳說呢?」



袁昊更怒,道:「放屁!放屁!是你。」



都爭先瞪眼過來,道:「我怎樣?」



袁昊道:「是你!你說了看不慣那董臭屁口口嚷著『若虛小姐』、『若虛小姐』的,一肚子全是氣,回過神,就打了上去,怪不得任何人。我呸,我呸!還怪不得任何人?分明全是你的錯。」



眼見二人愈吵愈響,甚麼髒話、問候人家娘親祖宗都出來了,李若虛直聽得頭痛欲裂,喝道:「好了,好了!二位不要吵了,既然二位這麼想學武功,若虛教你們便是,不過你們得答應我兩個條件。」



袁昊一聽李若虛肯傳授武功,喜不自勝,道:「真的?」當即不甩都爭先,小跑來到李若虛面前,兩腳跪地,又向她磕了一個頭,道:「甚麼條件,請講,請講!以後李姐姐說了算,妳讓我打東,我絕不打西。」



李若虛忙攙扶他起來,道:「若虛才不會要袁少俠做那般事,何況你口中的東,是……是……罷了,不問也好。第一個條件,若虛教二位武功,雖美其言稱為武功,實都是些防身保命的法子,和真正的武功、心法,那是差了十萬八千里,絕對不可和人硬碰硬,知道嗎?」



袁昊愣了一會,問:「如果對方來碰我,我也不能碰他?」李若虛點點頭,道:「這個自然。」



袁昊當是臉色一沉,那豈不是說,找上門的麻煩,都來到家門前,還有碰不得的理由?見李若虛美目瞪來,顯不是開玩笑的。他微微嚇了一跳,想了一想,自己現下是寄人籬下,又求人傳武,不過是暫且聽李姐姐的命令列事,不去胡鬧,又有何不妥?



當下和都爭先目光一交,見他微微點頭示意,笑嘻嘻道:「沒問題,李姐姐說甚麼,便是甚麼。一言既出,就是誰家來的臭馬壞馬大笨馬,我只要不拉不碰,一樣難追得緊。」



李若虛點點頭,接著道:「第二個條件,二位請別叫若虛甚麼師父,若虛可還沒有那等膽子,敢讓瀛海島島民,稱呼自己『師父』二字。」話聲落下,耳中聞得瀛海島二人「喔」的一聲,苦笑道:「瀛海島島民各各武功高強,天底下可沒有哪位英雄,膽敢當你們島民的師父,何況若虛無能無德,武功平平,自然更不可能。若是二位能答應若虛這兩個條件,若虛便教你們武功。」



袁昊聽得這話,興高采烈跳了起來,一時之間,笑得臉都花了,道:「太好了,太好啦!我還想,李姐姐妳要是不肯教咱們,那該怎麼辦?昨夜妳不教武功,又將咱們趕出地牢,我還以為妳定是反悔了。姓都的卻說,李姐姐妳是女人,為了美貌,要睡甚麼美容覺,咱們體諒她,不得熬夜的……」



都爭先咳了一聲,道:「有話說話,沒屁快放,其他東西,不要胡說,講要緊事就好。」



當李若虛一聽得「女人愛美」、「體諒她」等字眼,一雙妙目就緊隨都爭先身上,見他大臉一紅,心中更是微微一甜,輕輕抿笑。
香江第一淫棍 2023-1-26 02:49: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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碼糕黃 2023-1-26 20:05:43

第五十四章 絕千劍法(1)





都爭先儘管嘴上說是一套,心底卻又是一套,可是對李若虛,兀自很是上心的。



袁昊道:「結果……是了,那兩邊少一邊的叫甚麼來著?」想了片刻,還是憶不起來,轉頭問道:「李姐姐,妳那師弟叫甚麼來著?」



李若虛在閣樓聽過弟子陳述董師弟如何迎敵、如何受創云云,將事情經過說得天花亂墜,可一想那弟子是絕千閣弟子,又是董家的人,自然而然是向著董師弟,向著絕千閣的,想當然爾,說起話來未免加油添醋,有失公正,因此雖然那弟子將袁、都二人罵得豬卑狗險,天地難容,可她也是半信半疑,聽過就罷。



此時聽得袁昊口中的「少一邊」,是甚麼東西少一邊,李若虛豈會不知?她又是驚訝又是無奈,一張俏臉紅通通的,不敢接話。她突然語帶不滿,道:「你、你們對董師弟……哎呀,你們為甚麼要欺負董師弟?他、他,若虛請他詢問二位來路,幹甚麼打了起來?」



袁昊睜大一雙眼,道:「我們欺負他?哼,好不要臉的臭軟蛋。他那人啊,滿嘴屁話,一聽咱們是來找李姐姐妳,便說甚麼賤民、奴僕的,沒完沒了,且那軟蛋又一副驕矜模樣,自恃武功比咱們高,想一人打咱們二人,嘿嘿,嘿嘿……那咱們可有甚麼好客氣的?」



都爭先同樣笑了起來,笑得極是陰險,道:「既然他想教訓咱們,咱們武功又不高,二人對一人自然才不失公平,只是那位董大俠不知哪兒來的自信,想用一隻右手對付咱們,咱們當然專打他不用的左手,招招攻左方,迫得他只得疲於防守,扮了他一腳,最後來個出其不意……」說著,沖著袁昊一笑。



兩人齊聲道:「破他個蛋,哈哈,哈哈!」聲音之中,全是暢快之色。



李若虛撫著腦袋,頻退幾步,只覺整個世界在天旋地轉。她和瀛海島二人不過相識短短一日,瀛海島島民異于常人之處,她卻不知親眼見識過幾回,誰也拿他們沒有辦法,誰都只能對著空氣生氣,這二人簡直難以置信、不可理喻。



袁昊眼睹一瞇,沉吟道:「之後來了幾名弟子,把那姓董的抬了走,姓都的,嘿嘿,你可還記得那姓董的要走之前,喊了甚麼?」



都爭先那如虎目般的眼睛也是一瞇,道:「我記得不錯,應該是『你、你們二個賤民!知不知道我是誰?竟敢這般待我,此仇不報,非君子,非君子!』,好笑不好笑,可恥不可恥?我可沒見過軟蛋君子。」



李若虛愈聽愈是頭痛,趕忙喊停,歎了口氣,開口道:「袁少俠,你平時擅長使甚麼兵器?」



袁昊眨眨眼,知李若虛是要指導武功,可他以往極是厭惡習武,仔細想想,別說甚麼基本功夫了,連半件兵器也不會使,心忖:「兵器?是了,我若是想學甚麼,求李姐姐教便是。這劍嘛,人人號稱是兵器中的君子,可我袁昊最討厭的,就是君子,不學,不學。這拳腳功夫……他龜爺爺的,更不可,不可,會害得我想起吳犬戎那臭狗子。唉,麻煩呀,這也不是,那也不行,也不知嘴巴能不能充當兵器。」



正當他心緒飛遠,忘了要開口回話,都爭先已是搶道:「李……李姑娘,這小子以前在島上只顧捉弄人,搞些無聊花樣,從未好好上武術課,別說是劍,指不定能基本拳腳也不會使。」



袁昊聽都爭先揭自己所短,倒也不生氣,只哼聲道:「甚麼叫無聊花樣,你不也是,整天只知道賭、賭、賭,最後還不是輸得只剩一條褲頭,這也好意思叫『賭狂』?」



都爭先不甘示弱,道:「要我跟你這豬腦說多少次?那是死老頭兒們出了老千,分明賭前都說好,只小賭怡情,不玩暗的。那些死老頭不講信用,真是烏龜王八蛋!」



眼見這瀛海島二人沒說幾句,又快吵了起來,李若虛逕自一陣頭疼,難得聲音大了起來,喊道:「二位若是再吵,若虛還有要事在身,可不奉陪了。」袁、都二人一聽,這才安靜下來,乖乖聽她說話。



只見她想了一會,續道:「礙於絕千閣規矩,以及往後……咱們和貴島關係,這樣罷,袁少俠,若虛教你絕千閣的劍法,這般可以?」



袁昊耳中聞得「學劍」二字,馬上想到「君子」二字,儘管心中有些抗拒,還是頗為歡快道:「可以,可以,當然可以。李姐姐說練甚麼,我就練甚麼。」他也不問為何不連內功心法一併教了,只想各門各派心法路子皆是不同,很有可能練了一家,就無法再練另一家,況且心法乃精奧之物,只傳以派中弟子,江湖上人人皆知此理。



李若虛肯當著敵人身分,將劍法教予自己,已是天大好事,不敢再有半分奢求。



袁昊拔起小腿狂奔,奔到草屋旁的木桶,取了兩把劍,又快步奔回,交予長劍,蹲坐在旁,一雙眼珠子睜得老大,如同老鷹伺機獵物,眨也不眨,仔仔細細瞧著李若虛,一會兒瞟手,一會兒望腳,絲毫不放過任何細節。



李若虛只覺被盯得駭人,微退兩步,見袁昊眨眨眼,也是前進兩步,她不自覺又退了幾步,豈知袁昊渾然未覺,又想靠前,幸是被都爭先揍了一拳,制止下來,袁昊這才悻悻然坐回原位。



袁昊打自昨日出牢以來,始終想著「悔不當初」四字,就是見著那董師弟滿臉不屑,打算以一打二,腦中兀自想著這事,倘若自己有習武的根柢,豈會那般容易就讓人點了穴?又哪裡會遭武犬戎、宋天雄步步相逼,頻頻遇上難以抵禦的情狀。可說來道去,最讓袁昊難以忘懷,膽怯在心的,莫過在絕千賭坊的牢房當中,那任人宰割、蒼涼乏力的無助感,才是促使他習武的關鍵所在。



他可以輸,可以讓人辱駡,可以為了自己所想而甘願赴死,但絕不能忍受,自己死得不明不白,莫名其妙受人玩弄。



人終將一死,可不能活在他人掌控之中,自己的命,要由自己來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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碼糕黃 2023-1-26 20:05:56

第五十五章 絕千劍法(2)





出島以來,總算有學習武功的機會,袁昊感慨萬分,是以嚴陣以待,戒慎恐懼,更不敢有所疏漏。



李若虛接過長劍,道:「袁少俠,請仔細看好。這絕千劍法,儘管簡單,可也不大好學的。」抽出劍刃,雙膝微屈,輕喝一聲,當即施展劍法開來。



只見她柳腰半轉,劍置右臀,右足滑出半弧,長劍一送,嗤的一聲,劍尖劃破空氣;動作未了,使至半途,劍鋒側轉,向後躍開,劍刃順勢藏於背後,猛地急步欺前,劍刃自右斜砍而左。她緊接著又連連出了五劍,總計七劍,這才使完。



袁昊於側旁觀看,見七劍全是頻空而打,可每一劍盡是攻完後,以身子、兩臂、兩臀遮掩劍刃,時而向前、時而向左、向右,幾乎難見劍刃面目。他微覺奇妙,暗想李姐姐連出七劍,七劍全無內力可言,盡是使得慢慢吞吞,這自然是為了讓他瞧見清楚,可那七劍收招而打,打了收招,不像尋常劍法連貫不絕,劍招奔湧,至少那日在小仙樓見星雲派使的劍法,就全然不是如此。



李若虛長劍一勒,正欲問話,袁昊卻忙奔到她身前不遠,道:「李姐姐,可不可以再使一次?」



李若虛微微一愣,笑著應然,又使了幾劍,卻不是方才七劍。這回袁昊位在身前,她手中長劍自然是對準袁昊,同樣是收招而打,打了收招,但收招之際,劍竟是藏於臂後,忽時有刺,偶時有削,便從臂後出招,不出招就收回臂後,且招招所至,無一不離左右下脅、脖頸、心臟、胸膛等人體要害之位。



袁昊平時性子胡鬧,腦子經常異想天開,可觀察力卻甚驚人,第一回看不明白,第二回一看就明白過來,暗道:「我懂了,懂了!這絕千閣劍法,與其說是劍法,不如說是趁人不備的暗殺法門,這等手法本該為江湖人不恥,不過,嘿嘿……真正的大俠,豈會找我這個小孩的麻煩?哼,我用這劍法,自然是殺小人,殺小人用不入流的劍法,可不妙哉?」



李若虛將劍法使完,不等袁昊再說,又演練一回,這回使完,就一一拆解劍法,將劍法箇中精要,一一細講,除去細微之處,果真不離袁昊所觀察。



這絕千劍法,便是刻意不以尋常劍法路子使動,劍招當中,收招而打,打而收招,不打之時,藏於臂後,是為了在招招之間,添入閃躲、回避、架招等等亂招,混淆敵手節奏,或以在亂招之中,突使偷襲,以達「攻其不備」四字真解。



李若虛收劍,見袁昊嘴角上揚起來,回以笑容,道:「袁少俠,你使這『絕千劍法』看看,若虛從旁指點。」



袁昊心臟砰砰亂跳得厲害,打自出生以來,他還是第一次像現下這般,發自內心想要習武,這時一聽李若虛之言,心神雀躍,應聲答好。他閉上眼睹,細想方才李若虛怎麼使劍,心神當中,自己便如何使劍用了一回。當下拿了另一把長劍,依樣畫葫蘆,藏於臂後,以遮掩劍刃,收招而打,打了收招,逕自認為使得不錯,心中暢快無比。



可他本無半點武功底子,勁道、腰力、腿力皆甚不足,因此使起劍來,力勁不足,全然不成章法。哪怕他手中拿著長劍,使不多久,就拿之不穩,搖搖欲墜。自旁人看來,這劍法就使得亂七八糟,歪歪斜斜,一會使得慢了,一會使得急了,一會想收招藏於臂後,卻讓長劍打中手肘,痛得他右臂全麻,難以握劍。



若非知袁昊在練絕千劍法,都爭先、李若虛二人還以為他在戲劍罷了。



都爭先再看一陣,再也忍之不住,歎了口氣,道:「李……姑娘,妳要不先教他使劍的基本好了。我怎麼瞧他都像在耍寶,這要是說出去是咱們瀛海島民,他媽的,我還不如死了為快。」



袁昊紅著臉,道:「我倒覺得我使得還不錯。」



都爭先道:「還不錯?去他媽的,你怎地不照著鏡子使看看?」



袁昊挑了挑眉,再問:「真有那麼慘?」



都爭先道:「四個字,慘不忍睹。你若是和仇人打架,報上瀛海島大名,結果使出這等劍法,我看對方還未受傷,也要先發笑而死。」



袁昊臉上一黑,並沒有反駁。只在心中拼命安慰自己,他這不過是第一次使劍,天底下哪裡有人第一次使劍就能使得天衣無縫?



李若虛頓時哭笑不得,趕忙傳授劍法中的劈、刺、挑、提、斬、截、架、削、掃、帶等基本招式,接著讓袁昊使了一遍,哪裡錯了就當面糾正,接著重頭來過。



所幸袁昊觀察力驚人,仔細看過幾回,也就了然於心,來來回回演練數次,總算稍稍有了點使劍的架勢。



袁昊生平從未像現下這般使過劍,眼盯著長劍,隱隱之間,只覺自己打開了一扇從未發現過的大門,愈想愈喜,心想:「好玩,好玩!想不到練武還挺有趣的,我以前怎地都沒發現?」他卻並不曉得,修行之道,本就是由心念而起,以往他不愛習武,處處和武者過不去,這成見既存,便如眼蒙黑布,就是有趣的事物,也會變得乏然無味。



只不過這次出島,袁昊迭遭大難,加上有「逍遙定心訣」穩心定性的作用,心境上的轉變和悔悟,總算令他拋去過往成見,重新面對武者之道,理所當然爾,他才會有所感觸,樂在其中。



練了半個時辰,袁昊似是使得性子發了,儘管手臂酸麻無力,手掌發燙刺痛,長劍搖搖晃晃,還是不肯放劍休息。彷彿是為了彌補過往不肯習武的空窗期,接著再練過二個時辰,這回使起基本劍法,赫然發覺竟是愈使愈順暢,心神蕩漾,一股少年好勝爭強之心,勃然而發。



常人踏入武者修行之道,過程中多是枯燥乏味,就是練劍也好不到哪兒去,李若虛教了袁昊幾回,就到涼蔭底下,和都爭先談天起來。



可她深怕袁昊耐不得性子,數次望眼瞧去,如此兩個時辰過去,察覺袁昊就是氣喘如牛,大汗淋漓,長劍使得歪七扭八,氣力不濟,也不曾面露絲毫不耐之色, 但見他踉蹌幾步,倒了在地,過得片刻,逕自爬起,死命想舉劍再練。
碼糕黃 2023-1-26 20:06:06

第五十六章 沒有內力可用





李若虛微微吃驚,忖道:「莫非袁少俠還想再練?」萬萬料想不到一個從未習武的孩子能有這般韌性。



中原武者的修行之道,是基於對大道、道氣的理解深悟,想當然爾,境界愈是往上修練,其高深之處愈是難奧,到得後來,武者修行講求的,正是「韌性」二字。



袁昊作為一個從未習過武的尋常人,但作為一個年僅十二歲的娃兒,能在初次習武當下,展現出此等韌性,著實難得可貴。想到這裡,李若虛暗暗感慨不愧是瀛海島島民,衷感敬佩不已。



其實袁昊歷經前面幾回大難,對武術的印象,也只稍稍好轉些許,不再像以往那般排斥習武,只是他性子極是要強,無論做甚麼事都不甘輕易放棄,何況這回情狀攸關重大,是以往後能否保命下來,全看這一次習武的成效,因此每當他深感四肢發麻,酸軟無力,再難握劍,就會逼迫自己憶起那日牢房之景,重新回味那無力感竄過背脊的苦悶,心念轉甫,又會督促他鼓起幹勁,咬著牙,硬著頭皮堅持下去。



不過中原武者練武,向來是內外齊修,有內功心法的倚仗,外功才能使出威力,同理而言,內功心法要以外功作為媒介,才能彰顯其威力所在,二者缺一不可,不可分割。就是最基本的執者境武者,在沒有內力可用的情況下,也能將道氣流於身體經脈,借氣而行,達到近似內力的效果。



這時候袁昊練劍,尚不明調息運氣之理,又無內功護體,僅僅依仗氣力支撐長劍、施展劍法,自然難以長時間練劍,因此強撐幾個時辰,就再握不住劍,休息一陣,接著再練,成效卻不甚理想。



儘管袁昊已開始習武,但他現下連執者境武者都不是,尋常武者,都是先達到最基本的執者境境界,學會如何萃取天地道氣,使用道氣,才會開始修練外功。袁昊在不懂如何使用道氣的情狀下,反其道而行,先行修練外功,其成效自然有限,難以再有甚麼進展。



袁昊愈練愈惱,不多時,眼見小界域的天色漸暗下來,索性就到此為止。



李若虛還有絕千閣要事得處理,先行出了界門一趟,那界門一出,金色能量波紋一掃,自然又震得袁昊、都爭先五臟六腑一陣疼痛,難以自己,待得二人咒駡一陣,恢復過來,當下閒來無事,便起興頭,決定探訪這小界域周邊。



這小界域雖稱有個「小」字,可實際看來,卻一點兒也不小,只見東南西三方位全是平原草地,廣闊無邊,不見盡頭,道氣也要比中原更加充沛,嫋嫋半空,使得整個小界域霧茫茫一片,猶如身在飄渺仙地。



瀛海島二人以草屋為起點,一路向東而行,眼見天色昏暗,林中黑漆漆一片,不敢冒險進入。袁昊轉而遠遠挑望而去,但見遼闊草原上,餘暉西落,紅霞染天,卻無半隻烏鴉啼叫,惟夕陽堪堪隱沒在草原盡頭的地平線。



他揣看著天空,心想:「這小界域真如外邊世界,天會亮天會暗,可卻不見任何生物,倒也是古怪。」他心念至此,想起李若虛離開小界域前,曾千叮嚀萬叮嚀他們,若沒有得她允許,絕不能進入北邊的群林。



他倆信守諾言,只自林外繞了一陣,仔仔細細觀察一會,見這小界域的群林儘管花草盎然,道氣盈盈,但無半點動物聲息,幽然一片,頗是詭異萬分。



過得少時,耳中聽得一陣水聲潺潺,循聲走去,見著一條清澈通透的澗溪,將草地一切為二,袁昊突覺口乾舌燥起來,正納悶這溪水究竟能不能喝,耳中又聞一陣沙沙聲響,二人大起戒心,忙退開幾步,深怕這小界域當中有甚麼古怪生物。



袁昊心中砰砰亂跳,臉露喜色,忖道:「也不知這界域有甚麼飛禽野獸,最好來個我可以試試劍法的家夥。」當下童心勃發,手按長劍,就像是個剛拿著好玩玩意兒的娃兒,恨不得試上劍法一試。可是他心底又愣,自己連最基本的劍法都未學會,這般貿然上前,會不會魯莽過了頭?



便在這時,只見一道白影自叢木中飛竄出來,「沙沙沙」連三響,朝二人所在急馳而至。那白影動作靈動至極,速度又是極快,二人不及反應,隻眼前一花,那白影已然要到身前。正當二人連忙想大喝撲上前時,那白影勢頭一轉,竟直朝袁昊奔來。



袁昊嚇了一跳,忙想抽出長劍,可他今日初次習武,便埋頭苦練好幾個時辰,是以氣力用盡,手腳已然不聽使喚,別說是抽出劍刃,就是拿著長劍行走,都頗為吃力。他情急之下,以為自己定要被攻擊,罵道:「他龜爺爺的,我今日難得奮發練武,流了一身臭汗,你這畜生若是想吃,那就隨你意,看我還不臭死你這小王八蛋。」



豈料那白影到澗溪一停,低下頭,就動也不動,二人這才見清楚,原來是只通體雪白的白狐狸。



瀛海道二人一陣吃驚,均想:「原來這小界域也有生物。」



那白狐狸並不理會袁、都二人,自顧自地喝著溪水,二人緩緩從旁觀察,只見那白狐狸身型不大,不過到袁昊腰邊附近,狐臉上有一對稱深青紋路,從旁乍看,似有流轉青光。那白狐狸低著頭,紅舌一舔,飲起溪水,毛茸茸的三條白尾巴搖呀晃的,顯是高興之舉。



忽然之間,那白狐狸臉上紋路青光乍現,一絲細細道氣自紋路中隱隱而出,如薰風般緩緩飄散開來。



都爭先沒看露這個現象,驚呼一聲,滿臉訝然道:「這小家夥會用道氣,是妖族!這是妖族,妖族怎地會出現在這?」



袁昊聞得「妖族」二字,心神一動,想起昨日在小仙樓遇上的龐然大豬,再和眼前這小小狐狸做個比較,懷疑道:「這小小的狐狸真是妖族?昨日我見著的妖族,可比牠大得多了。」



都爭先皺眉道:「你見過妖族?在哪?我可沒聽你說過這事,你見著那妖族長甚麼樣?」



袁昊道:「像這世上最大的野豬,他奶奶的,那獠牙可比我頭還大,血嘴一張,不知能咬斷多少人頭。」



都爭先翻翻白眼,道:「這世上比你小腦袋還大的東西,可算不上少見。」



二人只顧說話,卻沒見著那白狐狸,狐耳微微一抽,悄然抬了起頭。
香江第一淫棍 2023-1-27 02:50: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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碼糕黃 2023-1-27 20:00:18

第五十七章 沒有內力可用(2)





都爭先下意識又退一步,心想:「這妖族速度驚人,連我也見不大清楚,倘若牠想攻擊咱們,咱們反應不及,可拿牠沒有辦法。」那白狐狸外貌頗是可愛,但他愈想愈是可怖,當下戒心不減反增,連連退了兩步,一把將袁昊往後捉來。



那白狐狸根本不理袁、都二人,不久又低下頭,過得少時,似是喝得夠了,抬起來頭,眼望袁昊、都爭先二人。但見它一雙如紫寶石般的瞳孔當中,宛若通得人性般,竟是透著滿滿鄙夷之色,微微瞇起。



袁昊反應過來,心想這畜生究竟是怎地回事?莫非是在小瞧自己不成?不由大怒,罵道:「瞧甚麼?信不信把你宰了做成狐皮大衣?」



白狐狸如有智靈般,狐鼻哼了一聲,屁股朝著袁昊,左右晃動起來,那三條白尾巴隨之搖啊晃的,接著四肢靈足剛動,飛也似的直奔森林而去,沒有回頭。



袁昊臉一黑,顧不得手臂酸麻,舉起長劍,嘴中兀自罵聲連連,甚麼「白狐手套」、「白狐鞋子」都說了出來。他追了幾步,想來李若虛警告在前,不得深入林中,因此到了林口,就不敢再邁出腳步。他不甘地哼了一聲,道:「你可要好好感謝李姐姐,是她救了你一條狐命。」



都爭先在旁聽著,臉上一陣怪色,這究竟是誰饒了誰,誰又逃過一命,其中之理,一看便知,只是他不願和袁昊起爭執,也就訥然不提。



不過幸虧有那白狐狸,二人這才放開膽子,大口痛飲溪水解渴。



眼看天色更晚,瀛海島二人沒有接著前進,循著原路走回草屋。



當他們回到草屋,天色已黑,滿天星斗點亮整片夜空,那一彎冷月高高懸天,嬴弱月光輕輕灑落整片平原。



袁昊、都爭先二人還在暗暗驚訝這小界域的日夜變化、陰晴圓缺之理,就見李若虛自草屋中走出,手上端著飯菜熱食,招呼瀛海島二人,他倆這才想起,自今早來賭坊找李若虛,就甚麼也沒吃。想到這裡,不禁饑腸轆轆起來,當下隨地就座,低頭大快朵頤起來。



當天夜裡,袁昊、都爭先舉了數十個牽強理由,半強硬地讓李若虛睡在破屋,二人草草找了塊空地,仰頭便倒,枕著手臂,觀覽漫天群星,時不時有清風徐來,風中微微帶春意的芬香,這也和外頭真實世界並無兩樣。



袁昊暗暗驚歎,道:「這小界域,當然是不得了的好東西,咱們乾脆請李姐姐將咱們扔在這兒,就此躲個十年罷了。」



都爭先沉吟片刻,道:「姓袁的,天底下可沒那麼好的事情,你想想『小界域』這名字,是不是很熟悉?」



袁昊今日練劍許久,睡意纏身,有些乏了,因此沒有多想,問道:「沒有。」



都爭先皺眉道:「他媽你是從哪兒來中原的?」



袁昊同樣想也不想,又道:「我從哪兒來?和你一樣,是自瀛海……啊!是了,是了,我怎地都沒想到?」



他猛地跳起身來,似乎是發現甚麼大秘密般,睡意盡消,臉上盡是不敢置信,冷汗直流,望向都爭先,道:「封住瀛海島的結界,可不就叫『界域』?此地叫『小界域』,天底下可有這麼巧的事情嗎?」



當日他們倆正準備出島時,那隨之升騰而起,緩緩籠罩瀛海島周遭的護圈,是以道氣創造而成之物,那護圈本身,就是瀛海島的界域。



可是界域和小界域,一個只是近似結界之物,另一個卻是一整個異空間,怎地會有這般大的差別?



都爭先點點頭,道:「不錯,這小界域怎地看都比咱們界域大上許多,為何要稱一個『小』字,實是讓人費解。」他話說半途,頓了一拍,續道:「而且這小界域看來再怎地好,倘若外頭的界門壞了,咱們可能就不只十年,是一輩子都得待在這沒酒、沒食物、沒博弈的鬼地方。」



他臉露痛色,又道了一回:「沒有博弈的……鬼地方!」



袁昊聽都爭先連說兩次「博弈」,神情激動,大感無奈,想道那博弈一事,也就對都爭先重要而已,對他來說,那是可有可無之物,就是沒了,也無傷大雅。他臥回草地,仰望群星,道:「這倒也是,說來那界門每每發動,可痛得難受。假使每次都要這麼搞,生活久了,自然也要受之不住。」



都爭先翻翻白眼,道:「姓袁的,你是真傻還假傻?痛是定然的,咱們瀛海島人只要習得『逍遙定心訣』,自然就和中原武者背道而馳。依我所見,那界門上頭的能量,定就是『武律』的力量。你想想,至今以來界門發動幾回,每每都只有咱們倆受到波及,其餘人皆沒有大礙,若那能量是隨機攻擊人,那咱倆未免也太悽慘啦?」他說罷,伸手掘了一小塊粗土,只覺手中觸感也和外頭泥土並無二異,嘖嘖稱奇,接著道:「他奶奶的,像,真他娘的像!」



袁昊眨眨眼,還是沒搞明白都爭先想說甚麼,奇道:「像甚麼?」



都爭先瞪來一眼,指指地上,指指自己和袁昊,道:「你方才練劍的時候,我就不停想著,那界門究境是甚麼名堂?這小界域,和咱們島上的界域,又是甚麼關係。他奶奶的,我甚至懷疑,取『小界域』這名字,本就另有意圖,不懷好意。」



袁昊聞得這話,嚇了好大一跳,腦海忽然閃過一個念頭,背脊冷汗涔涔流下,只覺那是一個荒謬至極的想法,不大可能是真的。他不禁咽了口沫,顫聲道:「武律……武律莫非是想破開島上界域,攻入瀛海島?」



他嘴上雖這麼說,但具體而言,該怎麼破界域,怎麼入島,這又和小界域有甚麼關聯,自己心中也沒有一個確切理念,只是這麼一個念頭閃過罷了。



豈料都爭先臉色冷峻,竟是點點頭道:「十也八九罷?瀛海島的界域是島上老祖先們抽離最後的……最後的……嗯,你知道的,借力製造而成。瀛海島能封十年,只破界短短一日,老祖先功不可沒。武律要想攻破瀛海島,首先得過老頭們那關,你也知那些老頭們人品不怎地好,武功卻強,僅短短一日,實是不可能攻破瀛海島。」



袁昊聽到這話臉都變了,心中砰砰亂跳,可想了一想,突然歎了口氣,道:「姓都的,咱們武功奇差,只不過丟個槌兒,被道盟弄張懸賞令,就搞得咱們自亂陣腳,頭大得很,這島上之事,咱們現下可沒有閒工夫管。」



都爭先道:「不錯,島民如何,咱們武功太低,管了無用,那就沒必要管了。當務之急,還是學好武功,保命要緊。」話說至此,忽然像是想起甚麼般,臉上流露責備之色,道:「話說回來,你方才那劍法究竟是怎地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