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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過國民的視點想像共同體時,看中的只是政治文化層次上的同質性,不會去在意(包括突出或否定)一部分成員的、在民俗文化層次上的特性;而通過民族的視點想像共同體時,看重的則是民俗文化層次上的同質性,至少從語意上來看,它並不看重共同體在政治文化的層次上是否具有同質性。也就是說,如果將通過民族的視點想像出來的共同體作爲「國民」,就是通過「民族」的視點去想像一個nation state,這樣就有將部分成員的在民俗文化層次上的特性認定爲全體成員在政治文化層次上形成同質性之基礎的可能。這種情況在一個民族佔絕對優勢的國家中最容易發生。筆者認爲,這也正是近代中國最終沒有無法在平等、公平和公正的基礎上建設一個讓全體國人、即「國民」都能夠共享的政治文化的根本原因,而不同民族之間的不平等和對立就會由此發生。因而通過民族的視點想像出來的nation state,自然難以使受到壓迫的成員對它產生認同。
反言之,即使在一個實現了工業化的近代的國家中,如果沒有平等、公平和公正的社會流動的可能,就等於沒有形成共享的高級文化,那就同樣不可能出現「政治權力與同質性文化結合爲一」的國民(nation)。而這一思想,正是探討少數民族爲何難以產生對中國的國家認同的本書所想要強調的。
從中可以看到的是,問題的表相雖然是少數民族中對中國的國家認同逐漸消失,問題的根本卻不在少數民族一邊,而是在於漢族社會的「漢族中心主義」,在於以漢族爲中心建立起來的歷代政權沒有能夠將少數民族真正當做「國民」的普通一員,不能建設一個不論民族出身、地域出身、宗教信仰、歷史背景和「階級」(其實是政黨)、「國家」(其實是政權)利益的,讓全體國人甚至外來者也能夠共享的政治文化,這就是平等、公平和公正。
如果不能在民主主義制度之下明確少數民族作爲國民的政治地位,不能建立讓漢族和各個少數民族能夠平等共享的政治文化,不能實現民族間的平等、公正和公平的社會流動,即使也多麼有力的「維穩」政策,也將無法改變少數民族逐漸放棄對中國的國家認同的趨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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