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怪談] 夜行堂奇譚系列
落花漏水 2017-4-21 12:37:04 pus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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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ummie0488 2017-4-21 13:29:47 Pish
:^(
型思哥哥 2017-4-21 13:34:10 留名
環抱大西洋 2017-4-21 14:42:12 lm
小王子. 2017-4-21 17:53:47 [翻譯] 日本夜行堂奇譚系列-箱洩穢呪

出處:http://kowabana.jp/stories/18925

https://www.ptt.cc/bbs/marvel/M.1446378310.A.75F.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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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上同學沒有人不知道虻川千尋被霸凌這件事。不,不只學生,連老師們都知情吧。即使如此,對虻川千尋的霸凌就像大家的日課一樣,該說已經成為生活的一部份了吧。


據我所聽到的,霸凌的嚴重程度日與俱增,他們已經無所顧慮、手段越發越過分。光是聽到這些心裡就有說不出的難過了。我不由得對委託人罵出「賤人」這種粗鄙的話,但會有這種反應也是當然的吧。眼前的這個女孩,還有他的同學跟老師都是些下三濫。


總之就是這樣的霸凌。


直接說那個理所當然的結果好了。虻川千尋不論是精神上還是肉體上都不堪負荷、被逼得無處可逃,最後從自家的屋頂上一躍而下。因為那時正值早晨,不少人直擊了現場造成大騷動。可憐了那群結伴上學的小學生們,這記憶一生都無法抹滅吧。


雖然校方沒有逃避責任或是打太極,想公正無私的確認、辨明有無霸凌的事實,但那被霸凌的孩子已經不在了。被害者已經消失,留下的只有加害者這讓他們很是困擾。


「事情變得很糟糕了」班上同學們都這樣想著。連同我的委託人在內,沒有一個人懷有罪惡感,也沒有幫虻川千尋祈福。大家都只考慮到自保而已。


班上四十多名同學團結起來,表明並沒有霸凌這件事。對於想要升學的他們來說,要是被認定有霸凌這件事可是非常不妙的。的確是一群垃圾。


當初電視台把這件事鬧得沸沸揚揚,但學生和老師們團結一致隱匿霸凌的事實,很快的社會大眾關注點就偏離了霸凌這一塊。最後呈報給家長的是虻川千尋的自殺與霸凌毫無關聯。


不過事情並沒有這樣結束。


不知從何時開始,學校到處傳出有人目擊奇怪的東西。


似乎是有發出犬類喘息的生物靜靜潛伏在暗處,但當目擊者受到驚嚇慌忙尋找時那東西就消失無蹤。有傳聞說老師們也目擊過那看不見的狗。



不過事件是在體育館發生的。那時正在進行慣例的全校集會,突然間同學小野美幸發出被火紋身似的悲鳴。小野美幸是霸凌虻川千尋的人之中主要進行肉體霸凌的學生。她在全校師生的面前慘嚎著,全身被咬成碎片。啪嘰、啪嘰,肉和骨頭的碎裂聲響徹整座體育館,血肉橫飛。在她的手腕滾落在地後,學生們都受到極度的驚嚇、爭先恐後地奔到體育館出口。有人跌倒、有人撞成一團、有人哭號著。體育館內迴盪著學生們的淒厲、痛不欲生的
悲鳴。


老師們也陷入恐慌狀態衝了出去。其中不少人是推開學生逃出去的,這使我更鄙視他們了。


好不容易全員都出了體育館,一名已經稍稍冷靜下來的老師回到裡面。他發現裡頭還留有被推倒、踩踏而受了重傷的三名學生,以及四散在一片血海裡的碎肉跟一部份的制服。


經過警方的調查,確認了那些殘骸是屬於小野美幸的沒錯。可不知為什麼有好大一部份消失無蹤了。



小王子. 2017-4-21 17:55:46 從那天之後陸續死了兩人、一名重傷。


死亡的兩人的其中一名叫做吾妻浩一郎,是之前坐在虻川千尋旁邊的不起眼的學生。但他直到國中都還被霸凌,高中時他因為不想再被欺負所以跟大家一起排斥虻川。
從虻川的包包裡偷走便當盒丟到廁所是他的每日必行工作,因此或許能說他死了也是當然的。但他最
後的下場也很淒慘。


那天吾妻浩一郎在離家最近的車站月台上等電車。在特快車通過的時候,吾妻就像被車子吸引了一般將身子投向車頭。高速通過的電車把他的身體扯成四瓣,胸部以上的部分還落到了月台的自動販賣機上。據目擊者所說,他的手好像被什麼東西給咬往,往車那裡拉扯一樣。


幾乎是在同時,另一名死者長峰百合子和母親開車外出買東西。在高速公路下的的彎道行走的時候突然急剎車,車子打滑和對向車道的大卡車發生衝撞。坐在副駕駛座的長峰衝破了擋風玻璃、臉朝護欄刺入,死亡時的模樣就跟現代的裝置藝術一樣。奇蹟似的只受了輕傷的母親表示有一隻黑色的狗突然出現在車子前面,方向盤就自己打偏了。


據委託者所說,長峰曾把點著的菸捻在虻川的臉頰上,所以我認為這也是自食惡果。


然後受重傷的是叫中川祥子的保健老師。她雖然有輔導過虻川關於霸凌這件事,但她卻很討厭虻川。中川似乎是那種認為「被霸凌的人是自己有問題」的人,所以她一概無視虻川的求救。是被霸凌的人的錯,她拐彎抹角的這樣說過。不過她有默許虻川窩藏在保健室裡。


她在放學後,手伸入抽屜想拿出資料時右掌齊腕被咬斷。不可思議的是她並沒有感覺到疼痛,她疑惑的看著血如泉湧的右腕歪頭往抽屜中望去,發現在黑暗之中有排染著血的利牙。她發出慘叫,聞聲趕來的男老師後來表示保健室裡瀰漫著滿室的野獸臭味。之後不管在保健室裡怎麼找都沒找著那斷掉的右掌。


老師和學生們紛紛感到恐懼,誰也沒說但傳言自然而然的開始擴散。


「是虻川千尋在作祟」


下一個犧牲者可能就是自己。班上同學懷著各種不同的心情,有人去她的墓祭拜、買護身符,也有人去收驚,人人都求自保。



然後這個委託人透過某種管道的介紹找來我這。


委託的內容簡單明瞭。


「請幫忙鎮壓住作祟的虻川千尋」



委託人遠野里香哭著說道。



以我個人的觀感是像這樣的案子就讓祂繼續作祟就好了,不過因為我自己也需要過日子所以就不多說什麼了。即使是再怎麼下賤的對象,拒絕攢錢的活就是跟自己過不去。



「我知道了。我答應幫忙鎮壓作祟的虻川千尋。順帶一提,我有一件事想問。妳對虻川做過什麼事呢?」



委託人遠野里香將淚珠從她可愛的臉蛋上抹去,特別強調那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後說道。


「我把她的體育服丟進焚化爐燒了」


前言撤回。比起賤人,說人渣更為合適。



小王子. 2017-4-21 17:58:40 本來我是不想接受她的委託的,但她是通過那管道找來我這裡的所以無法無視。介紹人是一間古董店的店主,由於我欠了她不少人情,所以有時她會把很麻煩的委託人丟來我這。
委託人跟她的關係成謎,到底是什麼緣分呢。


那天我和遠野里香一起去了學校。那時正好是學校的學園祭,我佯裝她的表哥入場。不過在這種狀況下還強行舉行學園祭的校方是在搞什麼呢。


現在雖說是學園祭但氣氛很是陰鬱,感覺像是他們在怕著什麼東西。學生們沒什麼活力、室外的攤位也不多。


遠野走在我身旁,邊仔細告訴我學校裡在哪裡發生過什麼霸凌事件。看來她應該是霸凌的中心人物吧,不過現在這種事怎樣都好了。


「那個,你的右手怎麼了呢?」


她應該是注意到我空蕩蕩的右邊袖子吧。起初沒有說明是因為故事實在是太長了,而且也沒有說明的必要。


「以前因為車禍所以失去了右手」


「真是辛苦呢」


「雖然有點不方便但其實也沒那麼辛苦。比起這個先帶我去體育館看看吧,妳說那裡是出現第一名犧牲者的地方」



她領我進到體育館內,那裡有男子團體在舞台上演奏著難以入耳的音樂讓我有點想離開這裡。


「這體育館很老舊呢」


「這是學校裡面最古老的建築物,不過明年似乎要翻新了」


「這樣啊。是說你知道最初的犧牲者是在哪裡死掉嗎?」


「是那一帶,在梯子的旁邊」


抱歉啊,我邊說著邊彎身穿過學生的身旁,然後特別用我失去的右手碰觸地面。有什麼毛髮狀的東西碰到了我的指尖。我用手指細細觸摸,感覺到那是粗糙的硬毛。


我這叫作幻肢,是失去了的四肢還留有感覺的一種病症。不過我雖然是在快要二十歲的時候因車禍失去我的右手,但不知為什麼到現在我還能用右手的感覺去碰觸東西。不,是去碰若不是這幻肢就摸不到的東西,那就是俗稱的幽靈。為什麼能摸得到呢,這理由我不清楚。


「那個、請問怎麼了嗎?」


「不,只覺得有點奇怪。根據學校所流傳的,作祟的是看不見的狗是吧?」


「是的。我也看到那東西好幾次了」


「是在怎樣的狀況下看到的呢?」


「在平常的生活裡,那東西會恰巧出現在視線的邊界。是隻紅黑色的狗。驚嚇的看過去時那裡就什麼東西也沒有了,很可怕。」


「是嗎。原來如此,是這麼回事啊」


「那個、請問你知道什麼了嗎」


「算是吧。你在學校裡還看過什麼奇怪的東西嗎?就算是傳聞也沒關係」


「不,除了那看不見的狗以外就沒什麼特別的了」


「是嗎。那麼你帶我去你們的教室吧。如果那邊有在辦活動的話只好改天了」


「不,因為那間教室不吉利就沒再使用了」


「這樣剛好。虻川生前用過的桌子還留著嗎?」


「這個嘛、對,還在」
小王子. 2017-4-21 17:58:51 到教室看到虻川千尋的桌子後我馬上懂了為什麼方才她話說得吱吱唔唔的了。



桌子在教室最尾端的窗邊、放置掃除用具的鐵櫃前方,桌上擺了個花瓶,瓶口垂著枯萎的菊花。桌上刻滿了各種罵她的污言穢語,不忍卒睹。


「這太過分了」


我不禁冒出了這句話。這比我想像的還要糟糕。大人根本無法理解為什麼可以如此對他人毫無隱藏的表現出這麼明顯的厭惡。


「吶,你們為什麼要逼得她自殺?」


這個問題直接明瞭。


「我、和這沒直接關係,不太清楚」


「不過你不是燒了她的體育服嗎」


「那個、那是因為氣氛就是那樣」


看氣氛也要有個限度吧。說實在的我很想放棄這次的案子,但這還是我的工作。


「唉,作祟得這麼嚴重也是因為這樣吧」


幻肢的手掌覆上右眼,然後我看到了層模模糊糊的霧狀東西。我可以看到幻肢碰到的東西,可那大多是幽靈或精怪之類的東西,和這種霧有些不同。這是人殘存的意念,幾乎可以說哪裡都能看到。


「很奇怪呢。我沒見到有什麼東西在作祟啊」


「怎麼可能,請再仔細看看」


「不,這裡真的什麼也沒有喔。憎惡或怨念之類的東西會形成不淨之物憑依在某些場所或是人的身上,不過這裡並沒有留有這類的東西呢」


真的什麼也沒有。如果有作祟的惡靈存在那我應該能清楚看到。


「難不成在這裡面有?」


我把手伸進出抽屜裡掏摸,沒摸到什麼於是我探頭往裡頭看去。


「沒有呢」


「你在找什麼呢?」


「不,沒什麼。那個啊,學校裡面有沒有漂亮的箱子啊?」


「箱子?」


「對,箱子。雖然不清楚大小,但大概是能帶著走的程度」


「沒有耶,我沒看過這種東西」


「是嗎。那沒辦法了,只能在學校裡地毯式搜索了。不知道在學校的哪裡呢」


這種時候我特別慶幸別人完全看不到我的幻肢,要是有個男遮著單邊眼睛在學校裡悠晃,定會被懷疑的吧。


我離開教室透過幻肢四處搜尋,不知為何走廊的模樣比教室還要淒慘。到處噴濺了鮮紅色的血跡,血痕在走廊上不斷延伸,仔細觀察就找到裡頭混雜了數個大型犬的足跡。


「看樣子我的推測沒有錯,肯定哪裡有個箱子」


「那個、箱子是指什麼呢」


如果不管她就會在我耳邊一直吵,於是就先停在了沒什麼人會經過的樓梯旁。


「那叫做外道箱或災厄之箱,依據地域或繼承家庭的不同稱呼也會不一樣。但共通點就是箱子裡頭放入了家裡祭祀的神。這神和其他的神有些不同,祂會實現持有者的願望。單就祂會物理性的排除對象來說,作物豐收、順利懷孕之類的這些都不會實現。不過若是咒殺某人這樣的願望的話是能夠實現的。這類型的詛咒道具在全國上下應該能找到不少。」


「這是怎麼回事呢」


「我說了,這是咒具。詛咒人的道具。我聽說的是會被看不見的野獸撕成八塊,跟現在的
狀況非常相像」


「這隻蒼蠅,居然有這種東西……」


「蒼蠅?」


那瞬間她臉上浮出了「糟了」的表情,扭曲了遠野的可愛女子高中生的形象。


「不,那只是個綽號。不過我不知道她居然有這種東西,原來她就是用那個道具來詛咒我們的啊」


「不是的。這學校裡完全沒有殘存她的靈之類的東西」


「騙人!這樣的話那是別人在作祟囉」


「不知道。有頭緒嗎?」


「沒有。沒有其他被霸凌的學生了」


「是嗎。但也不能放著不管。要是沒找著外道箱,那個女人會一直來煩我的」


「那個女人,是指那破古董店的店主?」


雖然這女孩說得如此簡單,但可惜的是那間古董店可不是輕輕鬆鬆就可以碰上的。哎不過還是不要和那家店有所瓜葛比較好。


「是啊,是那間夜行堂的店主。她托我把外道箱帶回去,她說一定能找到的」


「這樣啊。那麼我們馬上去找那箱子吧」


「不了,那箱子一定不在這裡。我最初以為是自殺的虻川千尋持有那個箱子,看來我錯了。原本以為是她拿外道箱對加害者們復仇的,但她從一開始就沒詛咒你們」


「也就是說,死掉的人是被不同的人詛咒而死囉?如果不是虻川在作祟的話」


「看來就是這樣吧」


「那就好」


她是安心了嗎,我趁勢拿出押金還給她。


「既然不是她在作祟,那錢還妳吧」


「謝謝。那個、不好意思給你添麻煩了」


「不用在意,不過以後不要再霸凌他人了喔。有可能不知不覺就被詛咒了呢」


委託人笑容滿面,點點頭應下了。


「那個、如果可以的話要不要一起看等一下的話劇呢?我們學校的話劇社水準很高喔」


「不,這就免了。我等等還有工作呢」


我轉身離開了學校。



哈、哈、哈


紊亂喘息聲。


我轉頭望向校門的地方,那裡站著一隻濁紅色的人面犬。我看了看牠的臉,不由的露出了苦笑。


「原來是這樣啊」



小王子. 2017-4-21 18:00:14 我清楚地看到了足跡。


足跡從學校延伸出去還牽著血絲,我沿著那走著,終於來到了血跡的大本營。


那是離學校一公里多的沿海工業區,周遭的瀰漫著股寂寞的氛圍。我循著大量的血跡,進入了其中一棟大樓上了樓梯。


「這裡嗎」


名牌上寫著「虻川千佳、千尋」,看來是單親家庭。



我按下門鈴但沒有回應。不過也不能就這樣回去,於是我試著轉了下門把,輕鬆打開了厚重的鐵門。


「打擾了」


我告罪後穿著鞋子就踏了進去,客廳那裡傳來嘟嘟嘟嘟這種奇怪的聲音。毛玻璃後方的房間昏暗,開著的電視螢幕閃啊閃、電視聲在房內迴盪。


我打開門,果不其然。一塊黑壓壓的蒼蠅團飛出房間,同時一股難聞的腥臭味衝入我的鼻腔使我臉孔都扭曲了。


一個中年女子伏在桌上已氣絕身亡,有把刀尖缺損的菜刀從頸椎那刺入,由臉上穿出。一群蒼蠅嗡嗡嗡的畫著八字在她四周盤旋、地毯和牆壁都被噴濺的血液染得一片黑紅。是和那隻狗一樣的濁紅色。


那名死亡的女性應該就是自殺的虻川千尋的母親吧。雖然身體損毀嚴重無法斷言,但應該是這樣沒錯。應該在女兒的葬禮結束後馬上就自殺了吧。


看櫃子上擺放的照片,全是母親和女兒的,或許沒有其他的親戚吧。


在她的眼前果然放了個手掌大小的方形小箱,蓋子是打開的。裡面放了一疊疊古舊的和紙,上頭東一塊西一塊沾滿了血跡。


「是這個嗎」


在我拿起箱子的瞬間,電視突然轉台了。當然這不是我的傑作。


螢幕上映出大大的文字『快報 學園祭大慘事!』,可以從灰濛濛的一片土煙中模模糊糊地看到坍塌的體育館。好像在哪裡看過,我凝神細看,發現這是在我剛剛去的那所學校發生的事。


畫面切換,臉色鐵青的主播念著稿子。


『老化的的體育館倒塌,救援隊拼命地進行搶救。不過經確認已經抬出了數十具遺體,現場的樣子十分淒慘。推測被壓在瓦礫下的有全校的學生和教師們,還有前來觀賞的家長們。倒塌時裡面正在進行話劇表演。』


接著畫面再度切換,映出衝到校門前的人還有來回奔走的警察和救援隊,哀慟的悲鳴傳來。


「原來如此,看來是趕上了呢」


我拿起箱子,闔上蓋子。


「回收完畢」


我把箱子放到口袋裡,頭也不回的離開了虻川家。



小王子. 2017-4-21 18:05:50 夜行堂還是老樣子昏暗還帶點微微的寒氣。塵埃的味道以及從四面八方觸碰我的幻肢的東西使我心神不寧。對這裡的店主和店裡的東西來說,我就是他們的玩具吧。


穿著針織衫的店主站在櫃檯那,嘴角勾起淺淺的微笑,眼巴巴地望著我拿回來的外道箱。


「又增加了一隻狗呢。你看看,這東西的光輝又多了幾分對吧」


「我不清楚喔這種事」


唉,不過這工作能拿到五十萬的酬勞倒也不賴。


「結果把外道箱給出去的就是你吧」


是啊,她邪惡的笑了笑,手指擺弄著外道箱。我留神的不是蓋子有沒有打開而是她本身,她會說些什麼的吧。


「這不是我策劃的喔。千尋能找來這裡是她的緣分,我不會多做除了結緣以外的事。而且這個外道箱是她的奶奶在大戰前喪失的東西,這是物歸原主沒錯」


「那應該不是失去的東西,是被丟掉的吧」


「唔,總之我把外道箱交給千尋,說用了這個就可以對排斥自己的那些東西復仇。可是千尋並沒有這麼做,應該是身心俱疲了吧。她不是因為絕望才自殺的,而是因為精神倦怠啊。她的靈魂裡已經沒有復仇的力氣了。」


「這個我同意。實際上我的確沒有看到她的靈魂。沒作繭自縛,而是自己了結性命消逝了」


「這麼說來她沒有怨恨任何人,那這樣也不會有現在的狀況了。只是為了解放而死的,就是這樣」


不過想復仇的並不限於當事人。依情況的不同,也有懷著比當事人更強烈的怨念的人存在。


「虻川千佳,外道箱是母親使用的呢」


「對,而且她還刺穿自己的咽喉憑依在那個箱子上。她把自己縛在箱子裡成為了狗神。和過去的施術者做的事一樣,她也這麼做了喔。多虧了她,現在箱子裡總共棲息了八十八隻狗神呢」


「我拜託你了,不要再把這種東西流到世上了」


「我只負責幫人和物品結緣而已。這說過好幾次了吧,不是人選物品是物品選人啊。你也是這種體質,我這的東西有很多想要選你當主人喔?」


「這就免了」


「是嗎?比如說這個如何呢?」


她從櫃檯下拉出了一個東西,乍看像乾枯的植物,但細看才發現這乾枯的東西是某種東西的右手臂。這手出奇的大,指甲像刀子一樣銳利。


「什麼東西啊這個」


「是啊,是什麼呢。怎樣?要不要把它貼在斷面試試看?別這樣嘛,一下下就好」


「不了。而且這是什麼的手臂呢。這不是人類的東西吧」


她沒回答,只是把手遞到我面前。


「沒有右手很不方便吧。有這手臂就能過著平常的日子,也能碰到各種東西喔。一開始可能不習慣,不過一陣子之後就會覺得沒什麼了」


「是東西是從哪來的」


「木山的土倉」


「這我絕對不要。恕難從命」


雖說是舊相識,但只要是那人擁有的東西就可以肯定一定是不祥物,絕對不是什麼好東西。


「我要回去睡覺了」



「是嗎,真可惜。啊啊說到我介紹去你那的那個小姑娘怎麼樣了?她和外道箱多少有些緣分。」



「這個嘛,她現在在瓦礫堆底下吧我不太清楚」



她站起身,打開了起霧的窗戶。外面不知何時下起了雨。


「你覺得她還活著是吧?」


她臉上露出殘酷的笑容使我不禁別開臉去。


「我想搬出來的應該只有屍體而已喔」



我回去的時候站在校外遠遠眺望學校。那學校裡面有數隻濁紅色的人面犬在昂首闊步。


我想那裡一定沒有任何人存活下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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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道箱、災厄之箱(マガツバコ)我在網路上都查不到圖片和資料。作者在研究所時期專
攻民俗學,那時他從學長那裡看到了外道箱的資料與照片,這是以那作參考寫成的。

*此篇是作者應四國的友人的要求,以某個城鎮真實發生過的霸凌事件為基底編寫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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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滅魔劍爆菊花 2017-4-21 18:46:55 此回覆已被刪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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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王子. 2017-4-21 20:21:15
重有幾多篇
:^(

大概6-7篇 完咗我會po日本怪談
Dummie0488 2017-4-21 20:58:03 欲罷不能
:^(
少年水族師 2017-4-21 22:10:08
:^(
:^(
:^(
眠猫 2017-4-21 22:53:10 留名
:^(
多啲J夢 2017-4-21 22:56:42
:^(
野中萌超藍 2017-4-21 23:17:12 加速,想睇怪談
:^(
:^(
:^(
玉米 2017-4-21 23:37:51 好正
:^(
好好睇呀
環抱大西洋 2017-4-21 23:42:56 加速
:^(
小王子. 2017-4-22 08:52:25 [翻譯] 日本怪談-這夜亡海

出處: http://kowabana.jp/stories/19065

https://www.ptt.cc/bbs/marvel/M.1442592000.A.157.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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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夏天來臨,他晚上一定會出發去夜釣。
為什麼限定是夏天呢?這是因為其他的時節要夜釣有些困難所致。
冬天實在太冷了找不到地方好釣魚、春天時魚獲量也不高。
而夏天啊,雖然中午太熱了沒有釣魚的興致,不過夜晚的海風可是很舒適的呢。

結束了工作之後,他便驅車前往附近的漁港,找了個適合的地方甩出釣竿。
時而豐收時而落空,不過因為釣魚就是他的興趣,即使沒魚上鉤也不覺得這有什麼大不了的。他只是單純地享受在寧靜的大海上釣魚的感覺。

在港邊有一座火力發電廠,這工廠和夜景融成一體,巨大的人造物臨海矗立、白煙嬝嬝升起的景象也還不賴啊。

他叼著菸,鬆了鬆領帶,甩了釣竿後就佇立在原地發呆。
一旦魚上鉤了,繫在釣竿上的鈴鐺就會鈴鈴作響提醒他。垂釣時乾等的時間永遠是最為漫長的。

他把手機關機,這樣誰也無法打擾他。
海浪一波又一波拍打他的雙足,濺出的水花化為白色泡沫,附著在岩壁上。只要深深吸氣,略帶鹹腥的海港味就會撲鼻而來。

稍稍發呆了一會兒,他注意到了今天來釣魚的人似乎比往常還要少。今天是大潮,海流的狀態還不錯,照理講這種時候總是會有很多人來釣魚,場面應該是要熱熱鬧鬧的。特別是對面的碼頭,從中午開始位子就要被常客們佔滿才對。


他狐疑地打開手機確認,這才明白了原因。

「啊啊原來如此,已經是盂蘭盆節了啊。」

已經到這個時節了啊。他已經好幾年沒回老家了。結婚有了家庭之後也還是得回去吧。不過由於他現在還是孤家寡人的,這就變得完全不重要了。況且他的工作即使是盂蘭盆節也沒有休假,所以他早就忘的一乾二淨。


人如此少的日子可真難得呢,他心想。
反正也沒有人會來吧,於是他又增加了五隻左右的釣竿。要是在人多的時候這樣的舉動可是不行的,不過今天誰也不會有意見。
全部的釣竿一字排開後,他正要從胸前的口袋再取根菸時注意到旁邊的路燈下似乎有誰站在那裡。
他不自覺地向那人示意,那人也微微的點了下頭。
應該是釣客吧,這麼想的同時卻發現那人什麼也沒帶。不過平常來觀海的人也不少,他也不去在意,重新燃起了一根菸。

過了一陣子,魚還是完全沒有要上鉤的意思。平常至少能釣到一兩條小魚,看來今天的運氣真糟。

於是他站起身想重鉤釣餌,卻察覺站在路燈下的男人往這邊接近了一些。雖然想要看清楚他的表情,不過因為逆光的關係什麼也看不到。只知道那人穿著作業服,再仔細一看就可以發現那是火力發電廠的員工服。
小王子. 2017-4-22 08:53:35 「休假還要工作嗎?真是辛苦了呢。」

他爽朗地向男人搭話,對方緩緩的對他點點頭。

「不,已經休假了。」

那是40歲左右男性特有的,些許冷靜沉著的語調。

「那麼接下來就要回老家了吧。」

「啊啊,我是本地人啦。」

他略顯驚訝,而男人只是頷了頷首。
他邊和男人交談,邊把釣線捲回。餌不見了,應該是被那些小魚吃掉了吧。


「這片海是故鄉的海。我每次都會回來這裡,明明在小時候都要看膩了,真是不可思議啊。」

「我雖然不是本地人,但這海很不錯呢。」

「的確啊。不過海也是有可怕的地方喔。」

「咦?怎麼說呢。」

「在我還年幼的時候,那邊的山曾發生很嚴重的礦坑事故,有很多的傷患被燒及喉嚨。他們被運到地面時,人人都口乾舌燥,但卻無法給予他們所有人足夠的淡水。當他們知道無法得到水之後,紛紛跳下海去喝水,就這樣溺死了。」

男人輕描淡寫的敘述,那淡淡的音調卻使他打了個寒顫。

「我到現在都還記得喔。數具被泡得白腫浮脹的屍體就這樣在海面上載浮載沉,像浮標一樣。我怎樣都忘不了那副光景,從那之後我就不敢去海邊了。」

他將餌穿過釣鉤,略覺有種寒意朝自己襲來。不知何時岸邊變得異常安靜,方才鬧耳的蟲也噤聲了。寂靜得刺耳。

「在那場事故後,這片大海陸陸續續死了很多人,就是俗稱的投水自盡。不分性別、年齡,也無關老少,總之有各式各樣的人死在這裡。因為死了太多人,慰靈碑一座座建了起來作為鎮魂之用。之後,死在這裡的人數就大量的減少了。」

「那麼現在就沒問題了吧。哎啊真是恐怖啊,你真會說故事呢!我都嚇得膽顫心驚了。」

與哈哈大笑的他相反,站在背光處的男人陷入了沉默。


海浪依舊嘩啦嘩啦地衝上他的腳,此時聞到的海潮香更為濃烈。

「我們當地人在這個時候是不會接近港邊的。盂蘭盆節,是亡者回歸的時節。不能近海不然會被帶走喔,這邊的父母都是這樣教育孩子的。」

看吧,他們已經回來了喔。男人指著對岸的碼頭,那兒有誰站在那裡。在路燈的照耀下,可以看到模糊的人影。
人影在他眼前倒栽蔥似的一躍而下。水面濺起了水花,之後再也沒有浮上來。

「有人!有人掉下去了!」

他心急如焚,卻發現對岸站了數不盡的人影,黑壓壓的一片。之後一個接一個都投身入漆黑的大海裡。

當他還看的目瞪口呆的時候,他設置的釣竿突然傳來急促的鈴響。
一看可不得了,所有的釣竿都被拉扯到極致、近乎彎折,而鈴鐺還在鈴鈴大響。這麼強烈的拉力怎麼想也不可能會是魚,他的臉色變的鐵青。


這線到底拉住了什麼。


「不好的事就別提了,請趕快回去吧。」

啪沙,男人在他面前跳進了海裡濺起大量的水花。在漆黑的水面下,男人緩緩地往深處下沉。
他看得清清楚楚,仰躺下沉的男人嘴角勾起了淺淺的微笑。

他沒有切斷釣線,也沒有收回釣竿。
就這樣急匆匆的上車,逃命似的把港灣遠遠拋在腦後。


從此他放棄了釣魚。


且再也不敢在夜裡去海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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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王子. 2017-4-22 12:07:31 [翻譯] 日本夜行堂奇譚系列-行李怪奇

出處:http://kowabana.jp/stories/18979

https://www.ptt.cc/bbs/marvel/M.1446629875.A.481.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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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個大學的學長邀我跟他一起去打工。


這個學長品行不良這點在這所學校裡廣為人知。時常翹課、傳聞他留在學校只是為了把妹,學生這個稱呼放到他身上只是有名無實。


「那個打工超輕鬆的四小時就能賺三萬!怎樣,有想來幫忙嗎」


要是平常的話我肯定會婉拒的,但由於我打工的店倒閉了,學長的話使正在為伙食費發愁的我來了興趣。


不過四小時就能賺三萬顯然其中有詐,怎麼想都不會是什麼正當的工作。根本就是犯罪相關勾當吧,不過應該還是有例外的。


深思熟慮之後我還是接下了工作。


當天傍晚的時候,學長來接我過去。
這次開來的不是他最喜歡的跑車,而是駛了台看似是借來的小卡車來,載貨台上什麼也沒放。


「學長,那是什麼工作啊」


「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啦。雖然每次做的事都不一樣,像上次是把和服載到某家骨董店轉賣呢。啊有錢人自有他們的嗜好,我們只是幫他跑跑腿而已」


「即使如此報酬也太高了吧」


「應該有部分是封口費吧,因為他要我絕對不能說出去。而且每次都得到晚上才能過去他家」


「怎麼覺得有點詭異啊。是黑道嗎?」


「誰知呢,這怎樣都好啦。快上車,今天可是體力活呢」


我鑽進副駕駛座,暗自祈禱能什麼事都不要發生,平安歸來。


雇主住在一間位於新住宅區某處的大房子裡。


這間大屋子給人一種昏暗的主觀印象,總覺得氣氛很不舒服。門前站了個身著和服、手持提燈的男人,他似乎正以銳利的眼神打量著我們。學長把車停在路旁,點頭哈腰地向他打招呼,我也學他的模樣跟男人點了點頭。發黑的木製門牌上刻有「木山」二字。


「招呼就免了,先給我把這搬到卡車上吧」


如同骸骨般削瘦的男人一臉嚴肅的說道,指了指他腳邊的大型行李箱。抱起那行李箱時我發現那東西重得驚人。我把它扛至肩上,豁然感到裡頭似乎有什麼東西在蠢動,使我身體一震。


「那個、這是…」


「少廢話比較好,總之先放上去」


不好意思,我致歉。可那玩意太重了,我費了一番功夫好不容易才搬上去。行李箱被麻繩五花大綁的捆住,看來是不會鬆脫的。我想起了剛剛的感覺,指尖不由得顫抖了起來。


安置好行李後,男人從懷中取出菸捲遞給我們。


「辛苦你們了,抽吧」


我雖然不抽菸,但要是不接的話我的立場也不好看,所以我還是接下了。他擦了根火柴幫我點著嘴上的菸。


「看來你不怎麼喜歡抽菸呢,不過這東西可跟那些便宜貨不一樣。不用吸進肺裡,吐出來享受它的味道就行」


我點點頭抽了一口,嘴裡馬上被不知名的甜味占滿。一股香甜的氣息從我鼻腔溢出,舌尖也像是被酒精給麻痺了。如同酒醉一般,整個腦袋輕飄飄的感覺使我嚇了一跳。


同樣叼著菸的學長看著這樣的我笑了出來,似乎早已習慣的他將煙長吐而出,模樣很是陶醉。


「那個、這是大麻還是什麼嗎?」


男人輕抽口菸,骷髏般的臉上浮上一抹怪笑。


「別說那種沒趣的話。明明這麼年輕卻是一副正經八百的模樣,和隨便的他真是天差地別呢」


被這樣一說使我有些惱火,但男人卻像是在嘲弄我一樣大大的噴出一口煙。在提燈的微光下煙霧層層壟罩,男人的身影模糊了起來。


「你很在意行李裡面的東西吧」


「沒有」


男人臉部扭曲、咯咯的笑了。就像一具骷髏正在發笑。


「真誠實呢。有句話不是說好奇心能殺死貓麼。哎若你真的在意的不得了的話到時你在目的地打開來瞧瞧也不是不行,對我來說只要你們能幫我把那東西丟到那就好了」


醉人的甜味使我的腦袋稀裡糊塗的。不能再抽下去了,雖然這樣想著但我無法把菸從嘴裡抽離。


「我只需你們把這個行李丟到指定的地點,要求就只有這樣」


「是要我們違法棄置垃圾*嗎」


「那是我的私有地,不用擔心。你們只要把東西載到指定場所丟棄就行了,酬勞我會先付。這就沒意見了吧」


男人取出信封,交到還在專心吸菸的學長手中。


「還有你們最好不要跟朋友和熟人提起今晚的事」


「這是警告嗎?」


「不,這是忠告。我不會去信任愛嚼舌根的人,換句話說就是我信任口風緊的人」


「我不會說的喔。因為這也是工作之一」


「這就好,我畫了地圖給你們。雖然看起來很複雜,不過進山後路就只有一條,應該是不會迷路的吧」


我們坐上車發動引擎。


「如果有緣的話我還會再派工作給你們。切切不可去做確認行李中的東西之類的事」


然後木山又加了一句。


「你最好戒菸,那有害健康」


學長有點不好意思的笑著點了點頭。


車子駛離,我偷看照後鏡,發現手持提燈有如骷髏般的男人臉上帶著詭笑正朝我這裡看著。


*
小王子. 2017-4-22 12:09:42 指定的地方在離這大概有一小時車程的縣邊境的深山內,沿路設置了為數不少「私有地禁止進入」的告示牌。行車途中一台與我們擦身而過的車也無,看來這一帶就是委託人的私有地了吧。


手握方向盤的學長一臉愉悅的吞雲吐霧,我只得拉下手邊的車窗呆呆地望著外頭漆黑的山路。


小卡車在未整修的土路上磕磕碰碰的前行,頭燈的光亮撕開森林的黑暗照亮了前方的道路。


「吶,這打工超棒的對吧。我說的是時薪喔。替有錢人工作是最好的,去接窮人的工作就太蠢了」


「那行李箱裡面到底是裝了什麼呢」


我這樣的一句話似乎惹惱了學長。


「你啊還在說這種話喔。別糾結啦,老老實實地辦完就可以輕輕鬆鬆拿到錢耶。少說那種掃興的話」


「不過那裡面好像有什麼東西在動」


「不知道-啦。或許是裝了狗還是貓吧?」


「這樣不救牠們的話…」


「我不是說了就別去管那麼多了嗎。哪有拿了錢還多事的,是貓狗也跟我們沒什麼關係不是。你蠢啦?找你來真是我的失敗」


雖然很想一拳呼在碎嘴的學長臉上,但因為車還在行進中只得強忍住了。


「不過說不定裡面裝的是個人啊,那怎麼辦呢」


「啊?」


「要是我們幫忙棄屍的話會被警察盯上的」


「蛤?這又和我們沒關係」


「會被當成共犯喔,因為我們有收錢。會被逮捕」


學長一聽到逮捕這個詞,臉呈慘綠。


「喂真的假的啊。可惡,開什麼玩笑」


「我們來確認裡面的東西吧。若跟學長你說的一樣是貓狗的話就放走,萬一是人的話就報警」


「那樣的話就不會被逮捕了嗎?」


「這總比被當成共犯來的好吧。總之等等到了那地方,我們就切斷繩子確認裡面吧」


「對、對呢。只能確認裡面的東西了」


學長一副想要激勵自己的模樣,將嘴裡的香菸拿下,在菸灰缸中捻熄了。


過了一會兒終於抵達了目的地。我們在地圖上畫有記號的小小鳥居前停下車,馬上將行李箱搬了下來。


「怎、怎麼這裡看起來超級詭異啊」


和學長說的一樣,這是個氣氛詭譎的地方。在如此深山中有小小的鳥居,連接在鳥居之後的是幽深的竹林,可以看見裡頭還有個像是祭堂的東西。這種地方到底是在祭祀著什麼東西呢。


「是打算把什麼丟在這裡嗎」


「不知道啦,總之快點打開吧」


「的確呢」


我們拿出本以為會在工作中用到的刀子,把綁住行李箱的繩子割斷了。這上面層層裹了很多條繩子,要全部切斷著實費功夫。


在切斷最後一根繩子的瞬間,有幾根手指從行李箱中冒了出來。


「嗚哇!」


我不由得倒彈了幾步,雖想站起身但我的眼睛無法從那行李上挪開。


青白、浮腫的手指蠕動著想把行李箱蓋從內側掀開來。在蓋子一點一點緩緩打開時,我直覺不能再看下去了。


但我臉部已經僵硬、動彈不得。想發出慘叫,但胸口卻氣悶到只能溢出零碎的呻吟。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我牙根直打顫,無法合攏。


眼睛沒法閉上也撇不開視線,那東西在我視野中緩緩的從行李箱內爬出,肩膀打著哆嗦站起身來。


是披著人類外皮的某種生物。


那不是人。而且也沒有性器官和頭髮,那稱作體毛的毛髮在它身上一概也無。手臂長到指尖幾乎能觸及地面,眼瞼被縫了十幾二十針,完全見不著它的眼睛。


它張開大嘴,一股濃烈的血腥味和海潮的鹹腥味一同竄入我的鼻腔。像是要代替它看不見的眼睛一樣,鼻子上下抽動著。然後它的臉轉向了和我同樣嚇得直不起身的學長,樂不可支的歪嘴笑了。


為什麼是我,學長的臉因恐懼而扭曲了。


而我馬上就明白了,是他身上的煙臭味害了他。


學長迸出慘嚎。不成語句的嚎叫在夜晚的山中淒涼的迴盪。


雙腿發軟的他無法站起。慌亂的四肢並用想要逃跑卻只能在原地掙扎,沒能逃離此處分毫。


學長看向我,以他破碎、無法組成言語的哀鳴對我求助,但我拼命掩住氣息不發出一點聲響。若不這樣做的話那東西就會發現我。


它將長長的大手伸入學長口中,拽住學長的上顎把他扯上肩頭。學長的身子大幅的扭動了一下,頭往奇怪的方向彎曲後就一動也不動了。脖子拉長的程度令人驚懼,我清楚看到了他的眼睛跟鼻子有大量的鮮血泊泊湧出。


它把渾身乏力的學長扛在肩膀上緩步朝鳥居前進,彎身鑽過後邁向森林深處消失了蹤影。


沒多久,森林深深的黑暗處傳來了骨頭碎裂、扒皮嚼肉的聲音,直搗鼓膜。


這之後我就沒了記憶。


我昏厥了過去,再度睜開眼睛時天已大亮。


我馬上鑽入卡車內駛下山去。


*
小王子. 2017-4-22 12:12:19 自那之後過了一陣子警方找上門來。


似乎是學長的家人請警察協尋。雖然同意讓他們問話,但我從頭到尾咬定我什麼也不知道。畢竟跟他們說真話也不會被採信,要找到學長也是不可能的事了。


再者因為他平常就素行不良,搜索行動很快就結束了。我暫時休學了一段時間,但復學之後又回到了平常的生活。


一晃眼過了半年,有通無號碼顯示的電話打進我手機。


『你還記得我嗎?』


開頭的這句話使我不禁頭暈目眩。是那個男人,我非常確信。


「木山先生、是嗎」


『還記得的話我就不廢話了。我有工作想委託你,日落之後來我家』


「為、為什麼是我呢」


『因為你的學長沒法用啦』


我打從心底感到害怕,膝蓋直發顫。好不容易才忘掉的,我一直告訴自己那晚發生的事只是個噩夢罷了。


『我很注重時間,千萬不要遲到』


請注意,他丟下這句就掛了電話。


我愣愣地待在原地,深刻了解到自己是逃不了的。


我等日頭西沉後步向離新住宅區有些距離的木山家。


在延伸至房屋的竹林中前進的時候,感到四處都有東西在黑暗中窺視著我,如此一來背脊生寒也是必然的吧。我無視那些東西的視線,腳踏沙粒繼續往前邁進。


當我抵達房屋時大門是開著的,中庭發出朦朧的微光。我惶恐的朝裡面窺探,發現是石燈籠裡的火燭透出淡淡的亮光照亮了中庭。


「很準時,你是個比學長優秀的男人呢」


站在小池塘邊的木山背向著我,正朝著池子裡撒什麼東西。時而池面翻騰,貌似在餵食某種魚。


「找我有什麼事嗎」


「站那麼遠沒辦法說話,再過來一點啊。怎麼,我又不會把你抓來吃了」


咕咕,幾聲鳴笑從他喉頭發出。


我站在木山身旁看向水池,黑沉沉的池面波浪滾滾,看來有某些東西在激烈的游動著。


我沒正眼看木山。偷眼看著他從輕便和服的袖口伸出的手,如骸骨一般細白、感覺很是不祥。


「你們開了行李箱對吧」


「……是的」


「你不需要感到內疚。只要到那鳥居旁邊無論如何封印都是會解開的」


「這是怎麼一回事」


「那是我撿回來養的東西,不過在它成長之後就變得有些棘手了。要勒死它也行,但因為養出了感情就不忍下手」


「所以才丟棄在山裡嗎」


「不是丟棄,是放回去喔。原本那就是住在山裡的東西啊。我想要的只有它的眼球,摘出眼球之後那東西就沒用處了」


「那、到底是什麼東西」


「這個嘛,是什麼東西呢。我只是個蒐藏家罷了」


我不知道喔,他冷冷地吐出這句話。


「確實那東西會吃人,不過是不會隨意吃的。它不會自己進到人的村落裡去,你大可安心」


我不想再知道更多了。


「已經夠了。請告訴我關於工作的事。這次是要丟什麼東西呢。這回該不會想讓我被吃掉吧?」


木山聞言,拍手大笑。


「怎麼會呢,我不會要你被吃掉的吧。有件事非要你來做不可。怎麼,這次的事我也有責任。你學長的人生以這種方式閉幕是我害的」


「你想要我做什麼呢」


「要是我死了,幫我燒掉那個土倉」


我順著他的指尖看過去,那裡立了個氣派的土倉。


「我會事先支付全額的。作為交換,你一定要完成這項工作。要是沒有的話會很困擾的」


搞不懂他的意思,我困惑了。


「我不懂,這是怎麼回事?」


「很簡單。在我死後放火燒了那個土倉就行。這是那個土倉的鑰匙,給你保管吧」


放入手中的是一把浮著紅色鏽跡的古舊鑰匙。


「是生病嗎」


「不是」


然後木山從懷中取出一個厚厚的信封壓到我手中。這筆龐大的金額動搖了我。


「我不知道我什麼時候會死,也沒有要死的打算。可是我有點窺探了過深的黑暗,你不這麼覺得嗎?」


我沒有回應那問題,只是告訴他我了解了。


「那麼就拜託了喔」


然後木山再度背向我往池中撒餌。


啪沙,背後傳來了聲音。


我轉頭往池中望去,那裏有張著人嘴的白色魚群正張著黃黃的利牙爭奪著餌食。


*
小王子. 2017-4-22 12:13:40 那之後又經歷了五年的歲月,下班回家的我在電視新聞得知了木山被別人殺害的消息。


隔天我請了有薪假,出門去了結我跟他的約定。


我是第一次在白天來到這座房屋。房屋的模樣和五年前相差無幾,但這裡簡直像墳墓一般陰暗冰冷。


我直直向土倉走去,將鑰匙插入、扭開掛鎖。辛苦的推開厚重的門扉,靜等塵埃落定後進到室內。


眼前的景象讓我啞然無語。


飄著冰冷潮濕的土腥味的土倉中,密密麻麻堆滿了之前見過那種行李箱,它們痛苦的在裡頭躁動。呻吟、指甲搔刮的聲音、啜泣的哀鳴,那些東西蠢蠢欲動。


我冷靜地返回車上,拿出準備好的塑膠桶將裡頭的汽油灑在土倉之中。偶爾從幾個行李箱裡面發出痛苦的哀叫,但我全部都無視了。


把點著的打火機丟到地上,火舌迅速的吞噬地板和牆壁,蔓延的火炎發出轟然爆響、劇烈燃燒了起來。小小的火焰不一會兒就變成了熊熊烈火,行李被吞沒於其中。


四處傳來了含糊不清的死前悲鳴,好一會才逐漸靜了下來。


我離開土倉在中庭漫步到水池邊,立定在池塘邊緣。
抬頭仰望,只見黑煙裊裊昇至灰暗的天空。


被水草覆滿的池面驟然激起了波浪,白魚的鱗片使池子散出粼粼波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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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大型垃圾清運是要付費的,所以有些人會把垃圾棄置於荒郊野外,當然這是違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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