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超能力,同我拍拖,你就可以同前度復合】下一位前度
陳小明(跑得好快) 2020-3-21 14:38:21 新讀者留名
中間師生戀嗰段嘅愛情觀寫得好好
:^(

仲會唔會有多個外傳寫依然嘅故事
好鐘意依然依個角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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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瀬いのり 2020-3-21 14:59:20 其實番外篇點解唔po埋過嚟 facebook睇文好煩
:^(
黑椒牛丸河 2020-3-21 16:45:22 佢寫基故有一手
:^(
一木了言 2020-3-25 10:43:42 多謝你
:^(

睇吓遲啲佢哋會唔會出現喺其他故事度
有機會嘅
:^(
一木了言 2020-3-25 10:44:42 又係你哋話想睇hehe, 我先寫個hehe番外篇
:^(
一木了言 2020-3-25 10:45:27 好啦陣間post埋過嚟
順便推吓文
一木了言 2020-3-25 10:53:02
:^(


Special Chapter 01
多希望,你能站起來,為我發一次聲。



  我是丘芷靜,能力是讓時間靜止。

  發現自己擁有這樣的能力,是很近來的事。最初我還很惶恐,不斷問自己怎麼會有這樣的力量,還沒開始想該怎麼運用我的能力,就先擔心要是被其他人發現,消息被傳開了,我會落得被國際神秘組織抓去研究的下場,從此人間蒸發。

  可是後來在網上討論區找到一個題目為「召集所有有超能力的面孔」的帖文,知道除了我之外,世界上還有著擁有各式各樣能力的超能力者,我才稍為放心。起碼人數多了,神秘組織要抓的話,選中我的機率也沒有那麼高吧。

  對,暫時應該還很安全。

  至於我是如何發現自己的能力的,事發過程如下。



  那天我如常回到學校,卻在課室門外見到同學陶秀秀又一次被欺負了。

  陶秀秀自升中以來都跟我同班,唸中學這三年以來,她一直都是被欺負的對象。欺負她的可不只是班上的滋事份子,就連老師眼中的模範學生,偶爾也會參一腳,以此為樂。

  以往他們欺負她的方法,一般都是喊她「陶肥肥」、趁她上廁所時往廁格裡倒水、在黑板上寫一些侮辱的字句、往她飯盒裡吐口水等等。陶秀秀一直都選擇忍氣吞聲,默默承受著一切。她應該有去向老師投訴過吧?可是老師似乎沒有打算處理這樣的問題。至於其他同學,包括我,則在這些事件中擔當著旁觀者的角色。

  直到這一次,我實在無法容忍了。

  那些人對於陶秀秀的欺凌越來越過份,他們試過在她的椅子上放圖釘,也試過趁她下樓梯的時候推她,幸好沒出什麼意外。

  可是這次,幾乎要了她的性命。

  我爬上樓梯,來到位於三樓的課室門前,見到三個男同學夾住陶秀秀,把她推往欄杆,一個女同學則從她的背包裡不斷翻出東西往樓下丟。而當那個女同學把筆袋丟出去的時候,陶秀秀爆氣了,大吼一聲就掙脫了那三個男同學,一隻手握住欄杆,一隻腳跳起來翻了出去,準備越過欄杆跳出去救筆袋。

  但是這裡是三樓,掉下去可能會死的。

  「唔好啊!」我大聲喊,拼命往陶秀秀衝去,及時拉住了她的手臂,把她拉了回來。

  真快啊,我從來不曉得原來自己可以跑那麼快,也許是危急關頭令我小宇宙爆發了吧。

  「你有冇事啊?」我問陶秀秀。

  她沒有回應我。壓在我身上的她遲遲沒有移開,大概是嚇傻了吧?畢竟她剛才的反應實在太魯莽、太危險了。

  「你可唔可以起身先?你壓住我我郁唔到。」我嘗試用力把她推開,但力氣實在不夠。

  當我困惱著她怎麼不願意起來的時候,我驚覺剛才那幾個欺負她的滋事份子都像中了定身法一樣,一動也不動,誇張的表情像被定格了。而她那被丟出去的筆袋,則停在了空中。

  「發生咩……咩事?」我無法相信眼前發生的事,這一切已經超出了常理。

  我很慌張,但我還是迅速讓自己冷靜下來,整理一下思緒,了解到當下的情況就是時間停頓了,而就只有我一個人沒有跟著停下來。

  我一定是有超能力,我有掌控時間的超能力。

  是的,這就是我發現自己擁有超能力的經過,看太多少女漫畫的我,就是這麼輕易地接受了自己擁有超能力的事實。

  當然,我後來有多做幾次測試,確定自己的確能夠隨時讓時間靜止。



  自從那次拯救陶秀秀後,我們成為了好朋友。

  同班三年了,我沒有想過會跟她成為朋友的,畢竟我們一路以來都沒有什麼交集,興趣也大不相同。

  而且,她被欺凌了,跟她要好的話,我也會擔心自己會不會受到牽連成為被欺負的對象。

  難道現在不擔心嗎?也不是,只是她好像很信賴我的樣子,我也就不好意思故意迴避。加上她一直都沒什麼朋友,跟我成為朋友之後,她明顯開朗了許多。

  她的改變,讓我覺得原來我除了能夠讓時間靜止以外,還能夠影響別人的生命。

  「我有個計劃,我想細細聲講畀你知。」陶秀秀在我耳邊悄悄話。

  一次小息,陶秀秀沒有買魚蛋吃,反而拉著買了魚蛋吃的我到操場旁邊坐下聊天。

  「咩計劃?」我嘴裡含著一顆魚蛋。

  「由今日開始,我每日會食少一串魚蛋。」她隆重宣佈:「我要減肥!」

  陶秀秀的計劃害我差點被魚蛋噎住,幾乎丟了性命。

  「無端端做乜想減肥?」我問她。

  體型近乎是我的三倍的陶秀秀說要減肥,在我看來根本是一個不可能的任務。

  「因為……佢囉。」含羞答答的陶秀秀,含情脈脈地望著球場上剛投進了一個三分球的男生。

  那是我們學校的校草,籃球隊的主將,更曾經參加過校草選舉,擊敗了很多傳統名校的代表勇奪第一名,為我校爭光,亦是我校得過最光輝的獎項。

  「你鍾意校草?」我問陶秀秀。這是個多餘的問題,我們學校哪個女生不喜歡校草,就連傾慕他的男同學也有不少吧。

  倒是我,對他一點興趣都沒有。

  她點點頭,雙下巴在抖動。

  「但係……減肥喎。」我還是覺得這個任務不可能成功。

  「丘芷靜,你有冇鍾意嘅人啊?」她突然問我。

  「我……有嘅。」

  我不喜歡校草的原因,不是因為我孤高,故作與別不同,而是我早就心有所屬。

  「真係㗎?係邊個?」

  「譚家熙。」說起這個名字,我的嘴角不經意地流露笑意。

  「我哋班嗰個譚家熙?」陶秀秀把眼睛撐大得眼球都要掉出來了,「佢睇落好普通咋喎。」

  「我覺得,日日上堂望住佢個背脊,有種令人好幸福嘅感覺。」我說,「我覺得佢好似棵向日葵。」

  陶秀秀聽罷卻笑了,「我完全聯想唔到佢同向日葵有咩共通點。」

  「總之就係好吸引啦!你唔明㗎喇。」我說。我倒不希望陶秀秀明白譚家熙的吸引之處,不然的話她也會跟我一樣喜歡上他,我們就會變成競爭對手了。

  「不過既然你有鍾意嘅人,噉你應該明白我點解要決心減肥。」她說,「如果你知道譚家熙鍾意邊種類型嘅女仔,你都會好落力去改變自己。」

  「所以校草鍾意瘦嘅女仔……」

  「都好明顯啦係咪啊?」她不屑地瞄著我。

  「喂!小心!」球場上的校草突然大喊。

  聽到他的警告,我下意識地讓時間馬上停住。

  時間就在這一瞬間靜止。

  本來正以不屑的眼神望著我的陶秀秀,面容都扭曲了,一臉惶恐,而距離她頭部大約兩厘米的位置,有一個正往她猛力衝來的籃球。

  是校草吧?投籃或傳球的時候失手把球往我們這邊丟來了。

  沒關係,陶秀秀不會受傷的,因為有我。

  我把籃球稍為往旁邊推,再讓時間恢復流動,籃球就這樣「簌」一聲的從陶秀秀的耳邊擦過,「砰」一聲的擊中了剛在我們身後經過的一個女生。

  哎呀,對不起,我沒注意到改變籃球的軌跡會害別人被擊中。

  「對唔住啊!你有冇事?」校草慌忙跑去慰問那個被擊中的女生,那女生一臉茫然的搖搖頭,由校草幫忙扶起。

  太好了,大家也沒事。

  當我吁一口氣的時候,我發現陶秀秀正一臉難以置信的瞪著我。

  「係咪你啊?」她問我。
水瀬いのり 2020-3-25 11:02:12 我要hehe正傳 重甜唔該
:^(
:^(
:^(
鈴聲可以寧靜 2020-3-25 22:07:08 我係依然fans
:^(
黑椒牛丸河 2020-3-25 22:54:01 more plz~~
點解成日問點解 2020-3-26 05:29:21 新讀者一次過睇曬
:^(
好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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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木了言 2020-3-27 00:28:26 SP 01.2

  沒想到我擁有超能力的事,這麼快就被人發現了。

  陶秀秀說,那個籃球明明正向她迎面飛來,卻在正要擊中她的那一剎那憑空消失,反而擊中了身後路過的女生。單憑這樣她並沒有懷疑到我身上,然而她說,面對這麼不可思議的事情,我依然能夠神色自若的,這離奇的事件顯然與我有關。

  沒辦法,既然已經被她識破了,我只好跟她分享我的秘密。

  是的,我是一名超能力者,我能夠讓時間靜止。

  「真係㗎?點解嘅?」陶秀秀很驚訝。

  有這樣的反應也很正常,我也很訝異自己居然會有這樣的能力。

  我的父母很平凡,也沒聽說過祖父母那一輩有過什麼過人的特質,所以我的能力不可能來自遺傳。可是我沒有遇過什麼意外啊,也沒有被蜘蛛咬過,那麼我的能力到底從何而來?

  「應該係天生嘅。」我說。

  嗯,大概就只有這種可能性了。

  「我想再睇你表演。」興致勃勃的陶秀秀說,彷彿擁有能力的人是她自己。

  「你想我點表演?」

  「你個男神啊。」她揚了揚下巴,著我往坐在課室裡執筆埋頭做功課的譚家熙看去。

  「你想我對佢做啲乜?」我猜她應該有了什麼大膽的想法。

  「你去拎佢支筆返嚟吖。」她提議。

  「就係噉啫係咪啊。」我說。陶秀秀真令人意想不到。

  不過這樣也夠我緊張了,因為我跟譚家熙連一句話都沒有說過——是的,作為同班同學已經三年了,我跟他連一句話都沒有說過。

  這將會是我第一次,與他作近距離的接觸。

  時間靜止了,期待的神情在陶秀秀的面上凝結,譚家熙的筆尖亦剛好離開了功課本的表面。

  我走到他的旁邊蹲下,近距離欣賞他認真的表情,著迷地凝望著他躲在眼鏡片後面的眼睛,深邃且充滿衝勁。我欲觸摸他的臉,手卻在半空因為膽怯而停住。突然感到緊張和害臊的我,只好趕快從他手中把筆拿走,匆匆回到陶秀秀旁邊。

  時間繼續流動,譚家熙發現本來握在手裡的筆不翼而飛,那個愕然的表情很可愛。

  「好犀利啊!」陶秀秀握著我的手,興奮地蹦蹦跳跳。

  而我的手裡,握著譚家熙的筆。

  時間繼續流動,如常地流動,我的心跳卻不斷加速。

  看著譚家熙,我的心跳不斷地、不斷地加速。



  擁有超能力,擁有好朋友,擁有譚家熙的筆,我沒想過我的人生能夠如此美滿。

  只是這樣的美滿太短暫。

  所有的美好,在毫無先兆之下,倏地逆轉。

  我取代了陶秀秀的位置,成為了被欺負的對象。

  吃飯的時候被同學用醬油淋頭、書包被灌滿水、課本被丟下樓,還有黑板上的字句所針對的對象,也由陶秀秀換成我了。

  好朋友也因此避開我。

  我們不再一起吃午飯,放學不再一起走,也不再一起坐在操場旁邊看校草打籃球。

  我有試過向命運作出抗議,質問陶秀秀拒絕繼續與我來往的原因。

  「我唔想再畀人蝦,對唔住。」她急急丟下一句,便跑去了,生怕被班上的滋事份子發現我們聊天。

  我也試過向老師投訴被同學欺負,可是班上的模範生卻向老師作假擔保,保證絕無此事,又指我對其他同學的指控全是憑空捏造,企圖惡意中傷我看不順眼的人。

  老師沒有作過任何調查,就相信了模範生的片面之詞,把我責備一頓,要求我安守本份,不要生事。

  明明是受害者,卻無端端被責怪了。帶著滿肚的委屈回到課室,模範生對滋事份子們比了個勝利的手勢,他們紛紛起來歡呼,一邊大喊「正義必勝」,一邊得意洋洋地看著我。

  至於那些隔岸觀火的同學,眼光很冷漠。

  陶秀秀也是,一直低著頭不敢與我作眼神接觸。

  而譚家熙,他依然埋首在他的功課之中。

  我很想哭,難受得想哭,即使我有超能力,即使我有譚家熙的筆,那又怎樣?我還是無法憑自己的力量改寫被欺負的命運。

  於是我讓時間靜止了。

  我跪在譚家熙的腳邊,伏在他的大腿上,拼命地哭,放聲地哭。

  哭得聲音都沙啞了,哭得身體都缺水了,哭得忘了時間。

  我看看課室裡的鐘,很安靜的,聽不見「滴答」、「滴答」。

  時間沒有往前進——那當然,因為我令時間暫停了。我不敢讓時間繼續流動,要是一切回復正常了,我就會繼續被欺負。

  為什麼我得到讓時間靜止的能力,卻無法令時間快轉?直接跳過生命裡不如意的部份,只度過美好的——要是我的能力能有這樣的功能,那該有多好。



  然後,我發現我的能力所附帶的副作用。

  我躲進學校廁所裡了,之後才恢復時間的流動,一直到放學,一直到傍晚,待學校的人基本上都離開了,我才回家。

  可能是我的錯覺吧,坐車的時候,感覺車內的人都以怪異的目光打量我,一直到我回家了,見到媽媽,才洞悉真相。

  「你係芷靜?你係芷靜?你發生咩事?你做過乜嘢嚟?」媽媽的反應很慌張。

  我不了解是怎麼回事,於是媽媽把我推進廁所,著我照照鏡子。

  看著鏡子裡的自己,依舊熟悉的,卻感覺有點不太一樣。

  就連身材——嗯,好像迅速發育了。

  這是……十年後的我嗎?

  「到底咩事啊?做乜會噉㗎?」媽媽仍然很激動。

  「我……可能太攰,所以殘咗少少。」即使明知道沒什麼說服力,我也只能這樣安撫她,「瞓一覺就會好啲。」

  睡一覺當然沒有辦法改善我的情況,無論我睡多久,也無法改變使用能力會導致我加速衰老的事實。

  除非有人可以讓時間逆流吧。

  翌日我如常回學校上課,外觀的改變令同學們議論紛紛,班主任也有在課後召見我,要我向她證明我就是丘芷靜本人。

  「喂,你係咪真係丘芷靜?定係係佢家姐代佢嚟上堂啊?」滋事份子中的女生。

  「喂,問你嘢啊!」其他滋事份子。

  「識唔識應人啊?」

  我仍然端正的坐著,沒有回應,心裡卻害怕得要命,不經意地向譚家熙的背影丟出一個求救的眼神。

  唉,他又怎麼會看得到?

  「好囂張喎!」那女生捏了捏我發育得成熟的胸部,本能反應下,我不由自主地喊了一聲。

  「哇,『大奶靜』喎。」男生們起哄了。

  「奶媽,仔仔要飲奶奶!」有個男生嘟著嘴巴靠近我的胸部。

  「首家鮮奶供應商上線啦!」

  「正啊,『乳牛靜』,我哋日日有奶飲!」

  「夠喇!」我受不了了。

  我無法再忍受這樣的侮辱和騷擾。

  時間的流動停止了。

  我用力撐起自己身心俱疲的身體,蹣跚的走到譚家熙的旁邊,再次伏在他的大腿上哭。

  多希望,在這個冷漠的課室裡,譚家熙,你能站起來,為我發一次聲。
一木了言 2020-3-27 00:29:10 下次再開hehe故啦
要搵搵靈感先
一木了言 2020-3-27 00:29:24 多謝你
:^(
落子連星 2020-3-27 00:33:00
  多希望,在這個冷漠的課室裡,譚家熙,你能站起來,為我發一次聲。

我成日做埋呢啲咁嘅 不切實際 幻想嘅嘢
結果都唔知自己點過嚟
每一次都唔知自己點過嚟
依家都唔會記得自己點過嚟
一筒子 2020-3-27 17:26:26 好好睇
支持主角同樂棠一齊
:^(
一木了言 2020-3-31 01:11:22 每個人都會有幻想, 我哋每個人都會有
一木了言 2020-3-31 01:14:23 SP 01.3

  我又一次躲在廁所裡避過時間的流動,獨個兒坐在馬桶上,抱著自己的膝蓋,一直到傍晚。

  無視了車上乘客的怪異目光,我回到了家裡,迎接我的是甫見到我即淚流滿面的媽媽。

  我知道,我知道她怎麼哭了,因為我現在看起來不像她的女兒,而比較像是她的妹妹。

  沒辦法之下,我坦白了,告訴了她有關我擁有超能力的事,告訴了她使用這種超能力的後遺症,一次過把這些她無法相信的事實都告訴了她。

  她抱著我哭了,我也哭著回應她的擁抱。我需要宣洩我的情緒,我需要安慰,我需要有人告訴我「沒關係」。

  可是媽媽的回應,卻讓我更傷心了。

  「你以後點見人?」情緒崩潰的她搥打著我的胸口,反覆喊著這句話,「你以後點見人?你以後點見人啊?」

  我沒有回話,無法回話,不曉得該怎麼回話,只好任由她打我、罵我,一直到氣消了。

  但我不知道她的氣什麼時候才能消。

  「你叫我以後點見人?」她問,搥打我的拳頭開始顯得軟弱無力。



  我決定要反擊,利用我的能力,反擊那些欺凌我的人,我要他們嚐嚐被作弄的滋味。

  時間是早上八點三十分,老師準時來到,敬禮後馬上開始授課。

  是最無聊的數學課,所以我挑這個時候讓時間靜止了。

  我用馬克筆在那些滋事份子的臉上塗鴉,再把模範生的衣服脫光,然後拿起剪刀,把女滋事份子的頭髮亂剪一通。

  時間流動吧。

  模範生率先發出淒厲的慘叫,緊接而來的是其他同學的驚嘆聲和笑聲,本來笑得開懷的女滋事份子瞥見圍繞自己一地的頭髮,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本來秀麗的長髮被剪短了,也發出了極為刺耳的尖叫。

  陶秀秀往忍不住竊笑的我看過來,表情很難看。

  沒錯,就只有她知道我的秘密,只有她知道這一切都是我憑著自己的超能力而作的惡作劇。

  「丘芷靜!肯定係你!」女滋事份子怒不可遏的朝我走來。

  呃?她怎麼會知道是我?

  我望向陶秀秀,她露出和我剛才一樣的竊笑。

  為什麼?為什麼她要向其他人揭露我的秘密?她說她不想再被欺負了,所以要與被針對的我斷絕來往,我理解,可是她怎麼可以出賣我,把我的秘密告訴其他人?

  「你死期到喇!」看著女滋事份子兇悍的眼神,我相信她是說真的。

  「喂,同學,冷靜!坐返埋位!上緊堂㗎!」老師作出毫無作用的勸阻。

  「等陣。」

  一個身影攔在女滋事份子的前面,這個突如其來的舉動害她不自已地退後了一步,尤其是攔住她的那個人,是多麼的教人意想不到。

  是譚家熙。

  一向在班上沉默寡言,彷彿任何事情都與他無關的譚家熙,居然插手了我們之間的恩怨。

  「丘芷靜同學。」譚家熙喚了我的名字,我從來沒有聽過他喚我的名字。

  「係……」

  「可唔可以還返支筆畀我。」他向我攤開他的手掌,「我知道係你攞咗,唔該還返畀我。」

  我還以為,他是來當我的英雄。

  我被唯一的朋友背叛了,也失去了譚家熙的筆。

  譚家熙取回他的筆之後,便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繼續活在他的平行時空之中,而女滋事份子則繼續對我張牙舞爪。

  頭髮被扯了,臉頰也吃了一記耳光。

  要是我沒有超能力,那該有多好。

  我就不會救下陶秀秀,不必體驗到被背叛的滋味。

  也不會得到譚家熙的筆,不會落得被他討厭的下場。

  都是超能力害的。

  都是超能力害的。

  都是超能力害的。

  我的超能力,你能不能就為我做一件事?



  三分鐘了,是吧?大概。

  我掀開杯麵的蓋掩,香味撲鼻。用木筷子拌了拌,麵有點軟。

  沒關係,我開動了。

  把麵塞得滿口都是,再喝了一大口湯,心滿意足地咀嚼著。

  譚家熙,很想要吧?好,我餵你。

  夾了一箸麵往他的嘴裡送,然而他沒有吃好,麵條掉落到他放在書桌上的功課本上。

  但是他沒有抗議,沒有發脾氣,保持低頭看著功課本的動作,手裡仍然握著曾經被我擁有過的那支筆。

  「嘴仔污糟晒喇……」我用手指替他擦去嘴角的湯汁。

  他的嘴唇雖然薄薄的,卻很柔軟,從來沒有接觸過男生嘴唇的我因此著迷了。

  我抑止不了慾望,讓我的嘴唇輕輕觸碰了他的。

  稍早之前——我也算不準是多久之前,畢竟時鐘已經沒有在轉動了,反正我搬了一張椅子,跟譚家熙面對面的坐著,仔細欣賞著他細緻的五官。

  就坐在他面前,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看,肆無忌憚地觸摸他的眼眉、鼻樑、臉頰。

  已經來到這個時候了,我需要盡情地放肆,不要再受到任何的拘束。

  所以我向他獻出了我的初吻。

  被剃光頭的女滋事份子、光溜溜的身體被寫上「我是壞人」的模範生、課本和書包都被我丟到樓下的其他同學,還有被我用飯盒倒頭淋的陶秀秀,都見證著這個時刻的誕生。

  三分鐘了,是吧?大概。

  我又打開了另一個杯麵,夾起一箸送往嘴裡。

  好像吃到些什麼,硬硬的。

  我把它吐了出來,是一顆牙齒,在湯中載浮載沉。

  我放下了筷子,把湯倒進譚家熙的書包裡,再把剩下的麵以及我掉下的那顆牙齒灑在他的功課本上。至於那個已經倒精光的杯麵,就隨意丟在地上,反正已經滿地都是了。

  我握著譚家熙那隻拿著筆的手,皺巴巴的皮膚包圍著他嫩滑的肌膚。

  我把頭擱在他的桌子上,花白的長髮混在那些仍然溫熱的麵之中。

  「譚家熙。」我喚他,我的聲音有點沙啞,也有點口齒不清,「如果你肯為我做一次英雄,就好喇。」

  眼皮覆蓋了世界,遮住了眼前那支譚家熙的筆。

  「滴答」、「滴答」。

  我聽到時鐘秒針走動的聲音。

---番外篇一完---
一木了言 2020-4-4 10:34:23
:^(


Special Chapter 02
會接受我的所有,是不是包括我的左手?



  我是謝俊文,能力是左手能夠使出防禦力場,以及視角能精準計算出我擊倒一個人的成功率。

  在我眼前是父親蹲下繫鞋帶的身影,而此刻那個男人頭上的數值,是「100%」。

  沒有絲毫猶疑地,我取出早就準備好了的瑞士軍刀,從摺疊處拉出刀片,迅速地往他的背部刺去。

  刀身沒入他的身體,然而他卻不哼一聲。我連忙把刀拔出,傷口登時血流如注。

  「謝先生!發生咩事?啊!我報警、我報警——」大廈大堂的女保安員慌忙失措,摸遍身上的口袋都找不到自己的電話。

  「衰仔,你做乜嘢?」單膝跪地的那個男人回頭看我,眼裡盡是怒火。

  我望著他的眼神卻那麼冷漠,彷彿眼前的人是我的殺父仇人,而非親生父親。

  說真的,如果有人替我殺死這個男人了,我只會視他為我的恩人。

  「你知唔知自己做緊乜嘢?」他喊。

  二話不說,我握著刀往他脖子刺去。



  超能力者一般會在什麼情況下獲得超能力?

  被蜘蛛咬到之後?被雷打中之後?接受手術時被注射某種藥物造成基因突變的時候?

  有沒有誰像我一樣,來自遺傳?

  我的能力來自父親的遺傳。那個男人和我一樣,都是超能力者,而他的能力為右手能夠隨意加熱且不會燙傷自己。

  聽起來好像沒什麼用處,最多就只是在為飯菜加熱時出一分力,可是在我眼裡,那是一種攻擊系的超能力。

  雖然我和那個男人同樣是超能力者,然而這個共通點並沒有拉近我們的距離。要形容我和他的關係,我大概只能以「勢成水火」四個字來表達。

  自我有認知以來,父母關係已經不睦,任何瑣碎的事也能夠掀起一場爭辯。

  聽母親說,她嫁給那個男人的時候並不知道他乃超能力者,得悉真相時兩人已經度過了幾個結婚周年紀念日。她說,她覺得自己墮進了那個男人所精心設計的一場騙局,要是及早知道他是個超能力者,她便不會嫁他。

  也許因為聽母親說多了,潛移默化地,我也有點討厭那個男人。

  不過,真正導致他們的關係落得無法挽回的局面的,是當他們發現我得到那個男人的遺傳,同樣擁有超能力的時候。

  而且,首先發現是我的母親。

  而我的母親,相當痛恨超能力者,因為她覺得她的人生被身為超能力者的那個男人摧毀掉。

  那時候我還在唸小學四年級,一天放學後,在母親從學校接我回家的路上,我們遇到一隻忽然發瘋的野狗,張牙舞爪正要向我們撲來。一向怕狗的母親嚇得哇哇大叫,抱著我打算以自己的身軀為我擋住野狗的襲擊。

  我無意識地提起了左手,前面隨即出現了一道透明的幕牆,撲來的野狗應聲彈開,嚇得落荒而逃。

  母親止住了尖叫,惶恐且震驚地把我從懷抱裡放開,而當時她看著我的眼神,跟從前的不一樣。

  我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發現自己擁有超能力,亦是在那一剎那,在我的視線裡,每個生物的頭上都出現了一個令我無法理解的數值。



  家裡養了一缸金魚,每一條的頭上,都出現了「100%」這個數值。

  剛飛過的蚊子,則是「30%」。

  而正在客廳吵架的父母,我從房間探頭出去看,分別是「20%」和「10%」。

  是身體水份含量的百分比嗎?我這樣猜,但馬上便否決了這個想法,因為人體有百分之七十是水,如果只有「20%」和「10%」,他們豈不是都變人乾了?

  「係你搞到個仔噉,係你啊!」母親撐大喉嚨喊。

  「佢而家有咩問題?你覺得佢有咩問題?」父親厲聲問。

  「你覺得佢冇問題?佢同你一樣唔正常啊!佢隻手識變個防護罩出嚟啊!你話有冇——」母親的語速快得令人耳鳴。

  我悄悄關上門,留自己一點安靜的空間。

  可惡的蚊子又從我耳邊飛過。

  牠的頭上顯示著礙眼的「30%」,不過正正因為這個礙眼的數字,我才能清楚追蹤到牠的位置。

  牠降落在我的床上,我的手掌迅速地往牠拍去,「30%」突然變成「0%」——牠輕鬆躲過了。

  這回膽大包天的牠落在我的手背上,叮了我一口,不客氣地在我眼前吸我的血,頭上的「0%」瞬間暴升至「50%」。

  我拍!

  差一點點!

  囂張地故意在我面前飛來飛去的蚊子從「50%」掉回到「20%」。

  我開始了解到那個數值的意義。

  在牠第二次停留在我手背上,肆無忌憚地吸血的時候,肚子飽飽的牠動作變遲緩了,頭上出現了「100%」的數值。

  牠最終成為了我的掌下亡魂。

  而我終於知道了那個數值代表著什麼。



  「陣間中醫叔叔會幫你篤幾支針仔落你隻手度,唔痛㗎,唔使驚㗎。」母親握著我的手,很用力。

  有點痛,我想要縮開,卻不夠力氣。

  中醫館裡的燈光昏暗,草綠色的磚牆色澤暗啞,負責接待的阿姨打了幾個呵欠,坐在對面的老伯偶爾咳嗽,然後低著頭一副昏昏欲睡的樣子。

  整個地方都了無生氣,身在其中,感覺有點不自在、不舒服。

  「篤幾支針仔,過一陣就會好返。」母親又說。

  母親很執著希望我的超能力能夠得到「治癒」,來中醫館之前,她已經帶我見過不同的醫生,也試過各樣的療法,然而統統不管用,我的左手仍然能夠隨意使出力場。

  至於這次的針灸,如我所料,沒有半點功效。

  「針灸唔會一次見效,要持之以恆,再做多幾次就會見到好轉。」中醫師拍拍我的肩膀,「放心啦,大個啲就會好返。」

  「多謝醫師,知道醫師。」母親連聲道謝。那位中醫的說話似乎給予了她莫大的信心,相信只要多做幾次針灸,我的超能力就會使不出來。

  我就會變成她心目中正常孩子該有的模樣。
黑椒牛丸河 2020-4-4 13:50: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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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椒牛丸河 2020-4-5 18:32:34 快啲post第三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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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木了言 2020-4-6 00:41:38 SP 02.2

  正常孩子該有的模樣,是怎樣?

  我自小便有著這樣的疑問。

  是不是只有我的左手能使出力場,其他人都不會?是不是只有我需要面對這樣的困惑,其他人都不會?

  我不正常——我是這樣認為,因為母親就是這樣告訴我,左手能變出防護罩的都不是正常人。

  「你發夠癲未啊?上次帶佢睇完精神科,今次又帶佢去針灸,你有冇病啊?」父親在客廳對著母親咆哮。

  「我有冇病?有病嗰個係你啊!你仲搞到個仔都有病!」母親吼回去,「中醫話有得醫啊!話佢慢慢醫,大個啲就會好返啊!」母親對於中醫師說的話深信不疑。

  我把耳朵貼在房門上,想聽清楚他們之間的對話。

  「你唔係信啊嘛?都話係天生,點會有得醫啊?今次醫唔好,下次係咪要帶佢搵神父驅魔啊?」

  「如果驅魔有用我都會試啊!總好過佢就噉就一世!」母親再度提高了聲浪。

  「乜嘢噉就一世啊?」

  「好似你噉囉!怪人!」母親的聲音越來越激動。

  「個仔有超能力咪由得佢囉,有咩問題呢?」

  「佢會畀人歧視成世㗎,出面啲人點睇佢啊?」

  「而家係你帶頭歧視佢啊!」

  「我冇啊!我冇啊!你唔好屈我!」母親喊得嗓子也沙啞了,「我要帶個仔走……我要帶個仔走啊!」

  我聽到母親急促的腳步聲,我連忙退後,房間的門馬上被她用力推開了。

  「俊文我哋走,我哋今晚去婆婆度瞓——」她拉著我的手腕。

  「你唔好發癲好唔好啊?」父親攔住了母親的去路。

  「我要帶個仔走啊!我要醫返好佢啊!」母親朝著父親撐大喉嚨喊。

  「依啲係天生㗎,既然係天生,你點逼佢都改唔到㗎啦!」

  「俊文你都想醫返好㗎係咪?你都想做一個正常嘅小朋友㗎係咪?」母親突然轉身問我,那張歇斯底里的臉有點嚇人,我不由自主地往後退,縮起被她握住的手,慌張的情緒全都寫在臉上。

  「你嚇親個仔喇,夠喇。」父親的語氣稍為平伏,似要安撫情緒失控的母親。

  「個仔要醫㗎!我接受唔到個仔係個怪人!你唔好阻住我!」母親再次拉起我的手,企圖衝破爸爸的防線。

  「夠喇!」父親生氣了,目露凶光的他用右手一把拉住母親的手臂。

  母親驚呼一聲,就鬆開了我,而她被父親握著的手臂,正在冒煙。

  怒火中燒的父親被母親的尖叫聲喚清醒了,立刻放開了她,但她的手臂已經遭到燙傷,紅了一大片。

  痛得滿眶眼淚的母親狠狠地給了父親一巴掌,什麼也沒有帶走,便奪門而去。

  而自知犯下彌天大錯的父親沒有試圖挽留,就只是一臉歉疚地低頭,側身讓路。

  「怪物。」母親離去的時候,就只給自己多年的丈夫留下了這句話。

  還有養育了多年的我。



  母親沒有追究父親把她燙傷的事,但她也沒有再回家了,只拜託舅父來家裡為她收拾行李,帶到婆婆家。

  父親沒有跟舅父作任何交流,也沒有向他打聽母親的情況,就只是坐在飯桌前發獃,不發一言。

  我倒是熱切地跟隨舅父幫忙收拾母親的行李,順便問他能不能帶我回到母親身邊。

  意想不到地,他拒絕了,他說我跟著父親日子會好過一些。我問他為什麼,他說至少父親不會繼續逼我看醫生。

  舅父走了,帶著屬於母親的東西走了。我大概不屬於母親吧,所以舅父沒有把我一併帶走。

  從那時候開始,我就得和把母親傷害了的那個男人相依為命,一直都過著寄人籬下的生活。

  雖然我都跟那個男人一起住,他亦負擔起為我供書教學的責任,可是我始終無法把他視為親人。我無法忘記是他把我的家拆散了,是他利用了他的能力,傷害了母親,害她離家出走。

  這幾年來,我很想母親,她剛離家的時候,我有到過婆婆家找她,希望她能帶我走,但她不願意,說話的時候甚至沒有看我,一直迴避我的目光。

  大概是受了太大的傷害吧?我見到她手臂仍然以繃帶包紮著,精神有點恍惚,面容很憔悴,沒聊上幾句,眼眶就紅了。

  然後某一天,我再到婆婆家找她的時候,婆婆說她已經搬了出去,還吩咐他們不要把她的新住址告訴我和父親。

  婆婆說,母親希望能夠開始一段新的生活,沒有超能力,沒有父親,也沒有我。

  於是,我們就這樣斷了聯繫。

  「10%」。

  這是那個男人頭上的數值。

  自母親從我的生命裡遷出的那一刻起,將他頭上的數值練成「100%」,便成為了我的目標。




  早上起床稍作梳洗便跑步回學校,放學後當同學們都去補習的時候,我去打籃球、健身、學泰拳和柔道,為的就是要把自己練強壯,不斷提升自己的攻擊力。

  我要讓那個男人頭上的數值不斷攀升。

  「20%」。

  「謝俊文,放學去睇戲好唔好啊?Yuki話一定要叫埋你啊。」幾個女同學在小息的時候把我圍著,班花Yuki站在遠方含羞答答的模樣。

  「對唔住,我唔睇戲㗎,或者你哋有冇興趣一齊學泰拳?」我說。

  「吓……學泰拳?」女同學們明顯面有難色。

  「30%」。

  頭上顯示著「100%」的Yuki向我揮出軟弱無力的一拳。

  「其實你做乜會跟我嚟學泰拳?」我問她。

  「因為……因為強身健體囉!」她氣喘吁吁的,這樣的運動量對於弱不禁風的她來說似乎太過了,「噉你呢?」

  「我?」我的目光不自已地變得銳利,「因為我有要打敗嘅人。」

  「噉……我哋……幾時先去睇場戲?」她問我。

  「等我打低咗嗰個人之後。」我許諾。

  「50%」。

  我一拳揮向拳擊沙包,光滑的表面像被烙下一個拳印,久久沒有散去。

  「記住學泰拳係強身健體,係運動,唔係學嚟打交㗎。」被我的拳風震懾了的泰拳教練說。

  可是我很清楚,我鍛鍊身體,是為了擊倒那個男人。

  「70%」。

  這樣應該足夠了吧?

  於是某個早上,換好校服準備出門之際,我偷襲了正坐在飯桌前翻閱著報紙的他。我用左臂從後勒住了他的脖子,右手握著從廚房拿來的水果刀往他的胸口刺去。

  他的反應太敏捷了,及時捉住了我握著刀的手,頭往後一仰便掙脫了我本來把他勒住的手臂。他將我的右手往前盡拉,將我的手腕一擰,令我握刀的拳因痛楚而放鬆,再把我的刀打掉。此時他站起來,椅背猛力撞向我的下半身,疏於防衛的我輕易地就被摔倒在地上。

  「你個打靶仔!想殺老竇?」他對我罵了一大串髒話,我從來沒有見過他如此生氣。

  不可能不生氣吧?他剛剛差點就被殺死了,70%的機率,而且是死於親生兒子的刀下。

  「你做乜要殺老竇!信唔信我搵警察拉你!」他跪在我旁邊,單手掐住我的脖子,很快我便感到暈眩,似乎將要窒息。

  但我並沒有覺得害怕,要害怕的話,也是怕出師未捷身先死,還未能夠打倒那個男人,反而先被打倒了。

  「你真係咁憎老竇咩?」他問我。

  我想大喊「是」,可是被掐住脖子的我講不出聲。

  「你跟住你阿媽仲慘啊,仔。」他放開了我,我不住咳嗽,用力呼吸著。

  然而死裡逃生的我並沒有打算歇息,看著他頭上仍然是「70%」的數值,我毫不猶疑向他揮拳。

  擊中他的臉頰。

  重心不穩的我再次倒在地上。

  「跟住我,你先可以做自己,明唔明啊?」他說,像是沒有介懷過臉頰被擊中的一拳,「跟住你阿媽,佢就只會不斷帶你睇醫生,要你做——」

  「但係你有冇諗過我想唔想做自己?」

  「唔想做都要做。」他斬釘截鐵的說,「天生㗎,我哋冇辦法去改變,刻意做一個唔係自己嘅自己,會仲辛苦。」

  他嘆了口氣,神情有點憂鬱。

  「老竇經歷過,所以我知,真係好辛苦。」
一木了言 2020-4-6 00:42:50 其實大家應該都已經睇過晒
post過嚟純粹推下po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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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瀬いのり 2020-4-6 00:50:53 未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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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木了言 2020-4-9 01:18:38 SP 02.3

  那個男人,一直都是這樣活著嗎?刻意地做一個不是自己的自己,刻意隱藏自己真實的一面,試著去過一般人會過的日子。

  要是他能瞞騙自己一輩子,或許就相安無事,可是真實的那個他終究還是藏匿不了,被最親近的人發現。

  然後,母親受傷了,家庭破碎了。

  如果當初他沒有隱藏真實的自己,母親就不會嫁她,不會和他組織家庭,不會有我。那麼,大家就不會受傷了。

  有時我想說服自己,不如算了,也許他是身不由己才會下那樣的決定,被揭發亦不是他希望得到的結果。然而我就是無法寬恕那個男人,無法忘記他握著母親手腕直到冒煙的那個畫面,每次見到他,總覺得他就是一隻十惡不赦的惡魔。

  所以我還是繼續堅持鍛鍊自己,跑步、健身、打泰拳,務求有一天能夠將那個男人打倒。

  可是當那個數值來到「95%」後,便停止了增長。

  無論我如何努力訓練,始終無法令那數字提升到「100%」。

  或許就只差一個時機,就像那隻一直徘徊在「30%」至「50%」之間的蚊子,在吃飽之後卸下了防範,一瞬間就飆升至「100%」。

  現在,我就在等待那個時機。

  「你係咪仲諗住殺老竇?」有一次,他這樣問。

  我吃著他買回來的叉燒飯飯盒,沒有回話。

  「見到你日日夜夜都喺度訓練自己,搞到我都唔敢怠慢。」他拉起衣袖,面帶笑容向我展露他臂彎的肌肉。

  我怎麼覺得他在挑釁我,嘲笑我根本不可能把他打倒?

  「你唔會殺得死老竇,放棄罷啦。」他說。

  這不是挑釁的話,還能算是什麼?

  「你都有超能力,你大個啲就會明。」他望著我擱在飯桌上的左手,「否定自己嘅身份,係可以令你有表面嘅安逸,但係最尾你都會希望誠實面對自己,過返啲……就算辛苦,但起碼對得住自己嘅生活。」

  「你放心,我一定唔會犯你犯過嘅錯。」我發誓。

  「老竇同你阿媽嘈,都係希望可以畀到空間你做自己,等你容易啲接納自己,你明唔明?」他問我。



  「愛一個人……會係點㗎?」我問正在喝水的Yuki。

  泰拳課下課後,我和Yuki坐在旁邊休息。

  「做……做乜噉問嘅?」她被水嗆倒了,不住咳嗽。

  「冇,突然間諗緊啫。」我說。

  那個男人總是向我強調他與母親立場的差異,而他的做法,才是對作為超能力者的我最好的做法。

  回想起來,母親的確一直抗拒接受擁有超能力的我,並帶我四出求醫,希望找到能夠「治癒」我超能力的方法,這方面無可置疑地令我感到困擾。可是,與此同時,我無法忘記她在我小時候用心照顧我的那個模樣,陪我玩、教我做功課、誇獎我考到好成績,更在野狗向我撲來的時候,擋我在身前。

  那時候,我確實感到母親對我的愛。

  「愛一個人……你會好想永遠陪喺佢身邊囉。」Yuki說。

  「仲有呢?」

  「唔……同埋會愛佢嘅全部。」她說。

  「全部?」我不理解她的意思。

  「即係會接受佢嘅所有嘢。」她想了想,「例如佢嘅性格、習慣、喜好、屋企背景之類。」

  會接受我的所有,是不是包括我的左手?

  我下意識地提起了我的左手,伸向Yuki。

  「如果我隻左手同其他人嘅左手唔一樣,愛我嘅人係咪都會接受埋我隻左手?」我問她。

  「當然啦!」她的臉突然泛紅,我猜是運動的緣故吧,泰拳對於她來說始終太劇烈了。

  「如果——」我使用了我的能力,左手前方出現一個透明防護罩,「我隻左手,可以噉樣呢?」

  Yuki沒有說話,可是我看到她的臉瞬間刷白了。

  「我去攞水飲。」她站起來,慌張地往更衣室走去。

  她的水壺明明就握在手裡,剛剛才喝過一口水。不過我懂,說去喝水只是藉口,實際上就是無法接受我這隻怪異的左手。

  可是沒走兩步她便折返了,深呼吸一口氣便跪在我的身邊,雙手握住了我的左手。

  「係咪超能力嚟㗎?」她神色凝重地問我。

  「你點知嘅?」我沒想到她會知道這是超能力。

  「因為……我表姐都係噉。」她握著我的手,掌心溫柔而且溫暖,「發生過嘅事,佢要唔記得就可以即刻唔記得,佢同我講依個係佢嘅超能力。所以我諗,你隻手嗰啲應該都係超能力。」

  「你有冇嚇親?」我問她。

  「有啊,一開始嗰一下囉。」她坦白說。

  「但係你最尾都係返咗嚟。」

  她笑了笑,輕輕拍了拍我的手背。



  母親並沒有愛我的全部。

  這是跟Yuki討論過何謂愛之後,我所得出的結論。

  她是愛我的,我不否認,然而她希望我成為她心目中的那個模樣,而我得成為那個模樣,才能夠令她愛我的全部。

  於她眼中那些全部以外的部份,抱歉,並不能得到她的愛。

  這樣的結論,令我很受傷。

  與此同時,我發現了得悉我超能力者的身份後仍然沒有離開的,除了Yuki,就是那個男人,那個動手傷害了母親的男人。

  這個事實始終無法改寫。

  「係咪跑步返學啊?」他問我。

  「嗯。」剛踏出家門的我回應,說罷便關門了。

  「老竇都去,行啦。」我聽到他喊。

  他迅速穿好了跑鞋,馬上動身,追上正準備走進升降機的我。

  「今日唔使返工,可以送你返學。」在升降機裡,他向我解釋我根本沒有作過的疑問,而我的目光由始至終沒有離開過他頭上的「95%」。

  到了。

  他先踏出升降機,發現自己鞋帶鬆了,就在大堂中央蹲下繫鞋帶。

  「100%」。

  就在這個疏於防範的時刻,他頭上的數值提升至「100%」。

  我毫不猶疑地——說確實一點,是下意識地從背包裡取出早就準備好了的瑞士軍刀,從摺疊處拉出刀片,迅速地往他的背部刺去。



  他用力握著我的手腕,我卻不願意放棄,跟他比力,執意要把刀刺進他的脖子裡。

  「細佬你做乜事啊?放開爸爸啦!謝先生小心啊!」保安員阿姨報警後一直在旁邊嘮嘮叨叨的。

  「衰仔,你知唔知自己做緊乜?」那個男人問。

  我沒有回話,只懂專注地把刀往他脖子刺去。

  「你真係要殺老竇?」

  「係囉,唔好噉啦!有咩事返屋企慢慢傾,唔好用刀啦!」保安員阿姨勸說著。

  「警察,咪郁!」兩名軍裝警察闖進來,向我舉槍。

  「唔好殺老竇……你想老竇死,老竇以後喺你面前消失——」他露出一副貪生怕死的嘴臉在求饒。

  「怕死又怕痛,阿媽嗰陣嘅感受你有冇諗過啊?」我喊。

  「放低把刀,如果唔係會開槍!」警察。

  「放低把刀啦……有咩慢慢講……」保安員阿姨。

  「我唔想你做錯事啊,衰仔……」他。

  兩下槍聲。

  我抬起左手,防護罩為我擋下了子彈。

  「咩怪物嚟?」

  「要求增援!」兩名警察很慌張,一邊向對講機呼救,一邊不斷向我開槍。

  「我一直都好努力做埋你阿媽應該做嘅角色,你知唔知啊?」槍聲之中,我聽到他這樣喊。

  因為左手去擋槍了,只得右手握刀的我敵不過他兩隻手的力量,我被他反過來制服了。他把我壓倒在地上,手壓著我的胸口,不讓我掙扎起來。

  然而警察並沒有停止開槍。

  而父親就在此時抱著我,想以身軀為我擋去亂飛的子彈。

  我還是奮力起身了,從他的懷抱裡掙脫,伸出左手擋下往他飛去的子彈。

  當我回頭查看他有沒有受傷之際,他頭上的數值,竟一下子降落到「0%」。

---番外篇二完---